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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北京知青的夏县记忆(26)

2024-01-19 来源:你乐谷
后来它们跑到了很高很高的山脊上,我们也追到了,但它俩忽然张开翅膀,啪啪啪啪飞回谷底去了,剩下我俩站在山脊上喘气。
还有一次我和李伟从一队那里往山上爬,走到高处就根本没有路了。我见到崖边有一棵小树,小树上有个老鸹窝。窝很低,还没我身高。我终于可以接近老鸹窝了,便近前看了看,窝里什么都没有,除了树枝也就有几根干草,更没有令人期待的鸟雏或鸟蛋。我一直看不起老鸹窝,觉得就是破树枝子随便弄弄。但我试着用手去挪它,根本挪不动,又试着随便拆下一根树枝,也动不了。我服气了。小时候姥姥给我讲过乌鸦反哺的故事,我一直很喜欢乌鸦,这回见到它们筑巢的超高技艺,有了对它们更多的敬重。
1970年左右,在县城偶遇一北京青年李某,他并非知青,好像是个林业单位到这边实习的。回北京后,我的工作单位与他的工作单位相邻,遂又与他有了些交往,好像还一起吃过饭。但很快就听别人说他出事了,原来是他在夏县时曾交过女友,结没结婚不知道。回北京后便将女友抛弃,自己又娶妻生子。几年后,女友找到他要与他见面,他赶到约好的一家饭馆,俩人一起吃饭。他上厕所时,那女子将准备好的毒药倒进他的酒杯,他喝了后就趴在了桌子上,死了。这个案件很快就破了,案件的长篇报道也登在当时的法制杂志上。至于他们二人恩怨何以至此,旁人无从知晓。不过,那烈性的夏县女子是应该写进县志的。
文革中流行一种三角刮刀,是工厂中常见的工具。它的形状类似于军刺,有三条很深的血槽,应该说是一种比匕首还厉害的武器。我插队前,有个朋友送了我一把,说是可以防身用,我就把它带到了山西,放在我桌子上的笔筒里。我的屋子一般是不上锁的,朋友们来去无碍。后来有一天县公安局找我,让我交代私藏凶器的事,我茫然不知。警察把那只刮刀拿给我看,我才明白,不知何人将我给举报了。但究竟何人偷拿了我的刮刀又上交上去的呢?我不知道,都是朋友和同学,我不肯深猜。算了。好在事情并没闹大,回村后我也谁都没说,想那举报我的人一定有些失望。
告密本是中国人生活中的一种常态。领教了。
那边的房子是梁柱结构,墙是那种“干打垒”。房子比较高,上面还会有装杂物的阁楼。“干打垒”就是用两组碗口粗的树干扎成两尺来高的槽,在槽中填满半干的黄土,几个人在上面夯实。夯实后再架高,再填土夯实,一直到需要的高度。我手头有一本日本人1940年写的《山西古迹志》,其中有几张照片就是运城地区的干打垒,书中称之为“版筑”(编者注:应是板筑,相传晋南付说为板筑发明者,李白有诗《冬夜醉宿龙门觉起言志》诗:傅说板筑臣,李斯鹰犬人)。
 
图片:晋南板筑及工具石杵
这样的墙有两个主要特点,第一墙角底座比较宽,第二外墙不平,有树干留下的横条纹。屋子一般是三间,中间开门,左边是炕,中间和右边之间没有隔断。炕是密封的,中间有门,门上有个布帘。阁楼就在炕的顶上。炕边角上有个灶台,烟是从炕下边的烟道通到屋顶一侧的烟囱出去的。冬天每天做饭烧火会把炕烧热,睡下时比较舒服。炕比较大,横竖都能睡。
我也睡过一次窑洞,那是在山上其复燕生那里。后来在绛县修铁路,我没住窑洞,住在窑洞前面的一间小房里。窑洞有时是很危险的,一次雨后,屋外传来巨大的声响还有剧烈的震动,原来是窑洞立面的山体整个塌了下来,土块堆到了我住的屋后。我和赶来的村民一起刨土救窑洞里的人,幸好洞里没人,只是立在窑洞前的一辆平车压得粉碎。想起来后怕。
冬闲的确十分清闲,吃喝玩乐都集中在这段时间,婚嫁也集中在此。这里结婚没有汽车也没有花轿,只有一长串的自行车队,车上驮着嫁妆,其中最主要的嫁妆就是棉被,好像一辈子都用不完的棉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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