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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医记事

2024-01-18 来源:你乐谷
此刻坐在省人民医院二号病房楼17层38床病房内,这是我第一次来省医,看着病床上的爸爸,心里五味杂陈。
爸爸的耳病是全家人的忧心事。小时候我只觉得爸爸的听力不好,并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影响,直到有一天: 晚上到家后我发现没带钥匙,明明听着院子里传来爸爸的脚步声,可任我怎么喊他,他却听不到。我把大铁门晃的咚咚响,可是他却始终听不到,那一刻,我觉得我们父女之间隔得好远好远。我呆呆的靠在门外,心里有团火又有座冰山。从那天起我就有了一个心愿: 如果存了钱一定要给爸爸买最好的助听器。长大一些后我才知道爸爸是神经性耳聋,吃药和助听器是没用的,而那时我的认知里并不知道有人工耳蜗的存在。

省医记事


如今哥哥和我都有了自己稳定的工作和收入,爸爸的听力愈加差了,脾气也变的暴躁易怒,妈妈和他也没办法沟通,如果家里有什么事要通知他,只能写出来,我有很多心里话想跟他说时,就选择写信的方式,虽然每次爸爸都会给我回信,但这种方式仍我觉得和父亲之间隔着什么。
今年,哥哥提出要给爸爸配人工耳蜗的事情,我懊悔自己怎么以前没考虑到耳蜗比助听器好的多,内心怪自己只顾着自己的生活,忽视了爸爸的心病。如今,这个建议全家人都支持,前两天哥哥预约好了医生,他和爸爸提前来郑州做检查,结果出来后,定好今天上午做手术,所以我买了上午的高铁票,来省医照顾他。
习惯了被照顾,如今换了角色,轮到我照顾爸爸的时候,反而觉得自己什么都做不好似的。本就瘦弱的父亲如今经历了手术,显得更加消瘦。进入病房第一眼看到他时就觉得他单薄的身体贴在病床上,似乎显得病床很大。后来给他活动腿脚时,明显觉得他简直是骨瘦如柴,我不忍多用一点儿力气,只能顺着他的劲儿活动。由于父亲本身肠胃就不好,加之麻醉剂的作用影响,他头晕的厉害,还时有呕吐,看着他难受的样子,着实让我觉得更加难受。起初他还没看清楚是我,等我给他清理吐到床上的秽物时,他才叫出了我的名字,不知是被痰卡的眼红了,还是看到我有些激动,那一刻,父亲憋红的脸颊和偷摸了一下眼角的动作瞬间戳痛了我的眼和心。
做完手术后2个小时内不能睡,6个小时内不能喝水、进食、下地,起初我要时刻查看爸爸的状态,让他处于在半睡半醒间,同时还要查看点滴的状态,随时通知护士更换药液。麻醉剂的负作用对父亲来说很强,他呕吐了好几次,本身手术前12个小时内就不让进食,手术后更是滴水未进,所以他也实在吐不出来什么,再后来就吐了好几次血痰,可吓坏我了,直到主治医生亲口说是正常现象我才放心。
晚上8点多,爸爸可以下地走动了,我和哥哥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把他扶起来,颤颤巍巍的扶着他去卫生间,我第一次这么害怕他会摔着碰着哪里,恍惚间让我联想起,也许当我才开始学走路时,父亲也是这样担心的在背后看着我吧!身为女儿的尴尬让我不得不在爸爸如厕时躲在一边,但麻醉科剂的副作用让父亲小便非常困难,憋得实在难受,哥哥决定插尿管。当护士们围着父亲时,我别过脸去。这一点对于所有经历过手术的人都有那种羞耻感,好像所有的遮羞布在病床上的都荡然无存,赤裸裸的来到所有亲人面前。
病房里让我有所感慨的是下午三点多刚到病房的一对中年夫妻,男人要做手术,女人看着一屋子的其他病人的家属,着实觉得自己可能搞不定,问了许多关于手术的事情,一直担心术后自己没办法照顾好丈夫,便在晚饭后打电话给儿子。但我听到了一连串的骂骂咧咧的对话,大致意思就是儿子觉得去那么多人没用,女人觉得其他病人身边都是儿女陪着,照顾着,而她只有自己一个人,担心男人手术后没办法自理,特别是看到爸爸被我和哥哥搀扶着才勉强上卫生间的场景,她更加担心她一个女人弄不动男人。电话最后是在谩骂声中结束的,我看着病房内另一位老人身边围绕的三个儿女,顿时才明白“久病床前无孝子”的深意。是啊,都说养儿防老,但真正等父母老了的时候,病榻前守护着的又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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