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驱逐的事业，大叔每年为七八千人海葬(4)

陈琦说他从来没有哭过初的年头经常感到被感动，但是看得太多了，多少有些麻木。但是李冬兰做不到，即使是现在，她也忍不住哭了。经常叹气，觉得自己做这件事至少要活十年。
看见一个男人连续几年带着孩子去祭祀妻子，她又感动了。小孩穿着有些破旧，男人提着在家做的饭，坐公交车赶过来，显然条件不好。李冬兰不收他买花的钱，需要什么都免费给他。
每一年祭祀时，李冬兰都让他提前上船对着海面说几句话，然后把东西留下来，等到出海时她为对方抛洒。这样他就不用掏出海费了。
有时陈琦忍不住提醒，这花我们也花了钱。李冬兰被带去做海葬，她没有选择，但似乎她又成了陷得最深的那个。
总有家人来年祭祀的时候给她带礼物，有时候是水果，有时候是大包大包的特产。船上有20多名员工，总是只有她。有时候，陈琦和其他船员也开玩笑地表示不满和嫉妒。
李冬兰也常常感到震惊，并非每个送礼物
的人都记得。有些可能是当时和对方聊了几句，递了瓶水。在那个脆弱的特殊时刻，一点不经意的安慰可能会在对方心中留下深深的印记。
海洋也不能安慰的部分。
大海广阔，难以抚平平生者的痛苦和思念。
连续五六年，严冬雪一家都在清明节，从内蒙古开车1000多公里到大连祭祀。船早上7点出海，前一天下
午出发，路上十几个小时不停。怕迟到，路急，每次早上五六点，他们都在船下等着，一脸憔悴。
去年李冬兰忍不住劝，别来了。那么辛苦，我给你祭祀。多少年了，还不能出来?但是对方还是来了。
她记得13岁女孩的葬礼。严冬雪没有为女儿选择集体海葬，而是单独包了一艘船。她和丈夫都是公务员
，家境不错，但孩子天生心脏病，几乎掏空了整个家庭。
没钱买什么奢侈品
，只有满船的花，公主裙，还有各种李冬兰根本没见过的小吃。
即使是这些，也是小女孩生前没怎么买过的东西。她不愿花钱。严冬雪想起来去游乐园
时，问女儿是否坐旋转木马
，她回答说不想。买冰淇淋也拦住了，说不喜欢。尽管只有13岁，但她已经懂事得让母亲心痛。
李冬兰也不敢多问，说什么她就听，偶尔安慰几句，你们还年轻，可以再生。但是严冬雪总是很累的回答，我已经40多了，够呛吧。
后来，严冬雪在家里找到了一本女儿生前的日记
，上面记录了一些日常生活，还有妈妈，我好爱你。她崩溃了，像珍宝一样拿着，每天翻看，睡觉的时候抱在怀里。
李冬兰忍不住对丈夫说，最好把日记处理掉，否则她太难走出来。但是严冬雪怎么也不同意。
李冬兰成为葬礼司仪后，与家人有了更多的联系。她不喜欢露面，也从不想让来访的记者拍照
。起初葬礼主持人是陈琦，但忙得不可开交，他假装生病嗓子哑，逼着李冬兰出场。没想到做了一两次就换不回来了。
陈琦说，家人需要一个年长温柔的司仪，他们感到放心。总是有人在结束后加李冬兰微信
，后来她干脆打出来贴在船上，反正后来的祭祀等活动，也需要再联系。
不知不觉，她在微信上加了3445个人，其中不到10个是她身边的亲戚朋友。也有许多家庭成员不会使用微信，号码存在于手机通讯录
中。
李冬兰再也离不开手机了，咨询者，想来祭祀的人，还有向她倾诉痛苦的人，一会儿不看就满屏的小红点。她怕对方着急，赶上饭点也会先回信息。对于别人来说，这是一件大事。
陈琦发现，时间久了，她逐渐成为家人的倾诉渠道。有的人走不出来，也不愿对家人说，怕他们担心。对于不熟的人，他们更是把自己的痛苦裹得紧紧的，一句也不想透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