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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爱,已变得小心翼翼(2)

2024-01-18 来源:你乐谷
 
 
母亲每天把地板擦的一尘不染,窗帘、沙发罩一律都卸下来洗一个遍,甚至把我们的好几条被子、褥子都拆洗一新,而这些,我竟然从来没想起来是要洗的。
洗衣机她也不肯用,而是跑去土产门店花二十块钱买回一个大塑料盆来,每天在阳台上用手搓洗。我说:“你费那么大力干嘛,又省不了几个钱。”她说“我的力气和工夫都不值钱,闲着也是闲着。”
但自那次“闯祸”事件之后,母亲就再没动水洗过我们的衣服。因为那天她竟然把我们的两件毛料衣服也给泡进了大塑料盆里一并搓洗了,造成衣服一下子严重缩水,根本就穿不得了。
三千多块!就这样被她的节省弄没了。
那次我是真着急了。看着我瞪眼珠子、鼓腮帮子的气恼样子,母亲一下子像个犯了错的孩子,小声而怯懦地说:“我哪里知道那两件衣服那么金贵,只是看着脏了,怕你们穿出去叫人笑话……”
 
接下来的日子,本来风风火火、里里外外忙不停的母亲似乎一下子变得每天都小心谨慎起来,话也明显少了,轻手轻脚、不敢喘大气地像是走在冰上。
她的“阵地”也渐渐从满屋跑缩小到只剩下“厨房”。家里的气氛突然地安静下来,是我所希望的,因为终于可以不被她呼来唤去地抬手抬脚,擦这弄那,我也可以安心在电脑前码我的字了,可奇怪的是我竟然总是一阵阵守着键盘发呆,没思没路、敲不成句……。因为一想到,她默不作声地躲在那间小屋里,我的心就纷乱难宁:
不知从何时起,对他们竟然越来越漠视了,不是有心,只是我们被太多太多占据,无暇留一丝时光给他们,忙着工作、忙着应对人情世务,回到家和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只剩下坐在一张桌子上草草吃饭,也没想和他们说的话。
饭毕,我们不是窝在沙发里玩手机,就是钻进书房或卧室打电脑。而他们也不知从何时起变得越来越小心翼翼,每天习惯地问:“中午吃什么?”“晚上吃什么?”“明儿早起是喝豆浆还是煮馄饨”,“包饺子,咱包嘛馅儿的呀”诸如种种,像不断重复的台词,有时问的我们都烦了,随口回他们一句,但自己说出口的,必定到时候他们就兑现了恳求于我们的“旨意”。
我们时常带着宠物去街上、公园里散步,却从没说过一句“爸、妈,咱们今儿晚上去广场玩一圈儿去呀。”我们留给他们的似乎只剩下了那个或早或晚回到家里的身影,我们的眼几乎没离开过手里的手机,却从不注意他们每天的脸色表情。
他们来了,我们有了可以多在外面“野”一会儿的自由空间,甚至有时候总找个什么理由不回家了,去喝酒、去打牌、去唱歌,深夜醉熏熏地回到家,看见母亲手里捏着遥控器歪斜在沙发上打盹,觉得自己也挺不像话的。
 
一连几天,母亲变得沉默寡言、低眉垂眼,悄无声息地做着她认定要做好的每件事,忙完了便躲进他们的小卧室,与我们互不相干。那天,我风衣掉了枚扣子,找不到针线,去她屋里寻,推门看见她正弓着身子俯在床上正忙活着什么,十分认真的样子,竟然连我走进来也没有觉察。我走到她身后,才看见床上摆着的正是那天被她用水洗过的那两件羊绒衫。她正一丝不苟地用一块硬薄木板慢慢将衣服撑开,拿着熨斗小心地熨烫……
她说,这是从楼下二单元张大妈那里问来的法子,希望能把衣服给重新整回来,好几千块钱呢,总不能就这样扔了……
看着她额头上被蒸气熏出的汗珠,还有那汗珠上沾着的丝丝缕缕的花白头发,我一时间有些羞愧。
 
记得小时候,她坐在炕上守着针线簸箩,手里摆弄着那块用5斤鸡蛋换来的小碎花棉布,为我手不停针地赶制过冬的棉衣,用一针一线把对我们的疼爱、包括担心,缝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而我则慵懒地靠在她宽厚温暖的背上慵懒地翻着童话书。而现在,我们没有了那种身体碰触的亲近,甚至连一句柔软贴心的话都开不了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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