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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乡的枣儿又红了(2)

2024-01-19 来源:你乐谷
我便一下子被吓住,顿刻止住了嘴巴,瞪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她,姥姥却“噗嗤”地一声笑了,跟我一样,也像个孩子。
长大后,我当然知道肚子是长不出树来的,但却时常做一个同样的梦,梦见自己身体里长出了一棵树,一棵大大的树,树上结满了红红的枣儿,颗颗都比苹果还要大。姥姥仰头站在树下,看着满树硕大奇丽的枣儿,万分欢喜,说:“咱们祥娃,还真有本事呢,果然把树给长出来了……”
晚上睡觉,被姥姥搂着,无比温暖,那是一个三、四岁孩子,最安全温暖的依赖,不怕做噩梦。有噩梦也不怕,有姥姥在。
那时的冬天出奇的冷,姥姥做晚饭时,就在灶膛里埋一块老砖,睡前用一块粗布包好,给我暖被窝,或者叫我抱着,冰凉的被窝儿,便会慢慢变成一个春天。
那时的夏天,蚊子咬,乡下买不到蚊香,人们常常用一把蒿草把屋里熏得烟气腾腾的,但总还是有些赶不走、拼命急着喝人血的蚊子,姥姥就用一把大蒲扇不停地给我扇,直到我尿急起床,时常看见她手里举着扇子,歪倒在一边打瞌睡。多年以后,现在没有这样一个人为我赶蚊子了……
那时候穷,乡下没多少零食,吃枣儿早已不能满足我的“馋欲”,偶尔有来村子里卖糖葫芦的,姥姥不在家,我就缠着姥爷给我买,但姥爷不给买。姥爷很凶,姥爷阴着脸说:“不能惯你这馋嘴的毛病,一个小子,长大了没出息。”我哪里管什么有出息、没出息,我就委屈抹眼泪儿,到最后哇哇大哭,滚到地上撒泼打滚儿,耍无赖。
姥爷很顽固,我也很丢人,但往往要是姥姥赶回来了,连忙地扯起滚了一身土的我,拍前拍后地央告“小祖宗,小祖宗,不要把脸丢到姥娘门儿上,要不将来讨不到老婆……”一边说着,一边扯着我追喊出人家那卖糖葫芦的老远“大兄弟、大兄弟,等一等,我们要买串糖葫芦,莫走呀……”。
一支糖葫芦塞到我手里,我便开心了,一脸脏痕地不停地往嘴里舔,赖皮终于得逞,那副样子,真是狼狈可怜,又叫人笑话,很丢人。
姥姥用食指戳我的脑门说:“你呀你!”
关于“讨老婆”这件事,第一次被“提上日程”的,也是姥姥。
邻居家有一个小芬姐,九岁,长得极好看,扎着两条大辫子,总有用不完的红皮筋,时常在院门前玩跳房子,我也想跳,她不让,吼我“笨”,还骂我“臭小子,不要跟着瞎掺和。你不应该在这里,你应该滚回你家里去……”
我就很受伤。但我不敢反抗,我怕她,因为她一发怒起来,会用尖尖的手拧的我脸蛋儿,疼的要命。我只有等她和她的小伙伴们不跳了,上去用脚拚命地抹掉她们画的“房子”,解气、报复。
一副很没出息的样子。
有一次,我被欺负急了,骂她:“你再凶,叫你嫁不到人。”但她却不当回事,“不嫁就不嫁,干你屁事!”
我便没有新的办法对付她了。
到后来,对小芬姐“嫁出嫁不出去”诅咒。我改变主意,是因为姥姥。
那时我又大了两岁了,七岁,长个儿,身上的衣服总是穿不了多久就变短。姥姥一边不停地给我做着衣服,一边教导我说“祥娃呀,长大了哟,长大了要有出息,不能光长个儿,不长出息。不能贪嘴,不能骂人,不能捣乱,要像个大人,懂礼貌,心里要装事儿,要抬眼看远处的事儿……”
长大了,我才知道姥姥说的这个叫“理想”,人得有追求。
 
姥姥教育了我一番后,就安慰我说:“只有你长大了,长得有出息,才能不怕人,不怕事,也才能娶到好老婆。这样,你听话,长出息,长大了我叫小芬姐给你做老婆好不好。”
我听得很鼓舞人心,也渐渐变得很乖。我的“乖”不是听话,而是见了小芬姐不再害怕,因为我心里暗想“你迟早要做我老婆的,到时候我看你还厉害不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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