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用开关祖先的搭档——灯绳儿

朋友来家里，我俩坐在书房里喝茶吃零食聊大天，天色不觉暗了。
我拿起手机，打开米家小程序，开了灯。
朋友惊讶地抬头看了看突然亮了的灯，又掉头看着我，手里的花生还停在半张着的嘴边。
不用问我也明白，她是奇怪我也没有站起来，更没有到门边去按开关，这灯怎么就亮了呢？
我故弄玄虚，又在手机上调了几下灯的明暗。朋友盯着天花板上的灯慢慢变亮，又慢慢变暗，直到最后定格在一个明暗合适的度上，她才转过头看着我。
我家灯是遥控开关，我只会用，哪能解释清楚其中的原理啊。
搁在几十年前，我哪里能想到现在的开关可以遥控了呢？我以为电灯要亮，必须得永永远远靠那一根垂在墙边的灯绳儿。

从前的乡下，住的是土坯砖瓦房，一个房间吊一个钨丝灯泡照明。为了省电，灯泡尽量选瓦数低的，15瓦的最为常见。如今想来，15瓦的灯泡亮度实在有限，但还是比油灯蜡烛要强，也方便，也干净卫生。条件好的人家可能会在某个房间装上一个25瓦甚至40瓦的灯泡，那亮度会让人怀疑从此以后就没有了晚上。
钨丝灯泡必须配拉线开关。每个房间的墙边，都会垂着一条硬硬的尼龙线。新的尼龙线是弯弯曲曲的。绳子的尾巴尽头绑着一个不同颜色的圆锥体塑料块，为的是增加绳子的下垂感，让绳子不至于缩上去，也不至于在门窗大开时飘来飘去。
如果塑料块儿弄丢了，就在绳子下边绑上一个其他东西，最偷懒的法子就是给绳子打上好几个结，也不影响使用。
开灯的时候拉一下尼龙线，卡嗒，灯就亮了；关灯的时候也拉一下，还是卡嗒一声，灯就灭了。这卡塔声清脆响亮，能带来光明，也能在你需要的时候给你留下黑暗好让你入睡，听起来非常悦耳。
由此可见，这看起来不起眼的灯绳儿却是家家户户不可或缺的重要物件。
从前的天真黑啊，伸手不见五指完全不是夸张，而是不打丝毫折扣的写实。
晚上起夜要开灯，你就得在灯绳儿所在的位置摸来摸去。你明明知道它就在那个位置，可你在暗夜里伸出一只手摸索一阵，灯绳儿却没有出现在你手里。一阵瞎摸之后，你有点着急了，伸出两个胳膊挥舞一气，扩大了搜索范围。如果还是碰不到灯绳儿，十有八九是你睡迷糊了，搞错了方向。
这还算是好的，因为你就睡在灯绳儿附近。可农村的炕很大，常常不只睡你一个人。你如果睡在炕的另一头，离灯绳儿很远，想摸黑爬过去开灯，难着呢，掉到炕底下摔个鼻青脸肿也是有可能的。
离灯绳儿远，开灯难，关灯也是不容易的。如果你是房间里最晚入睡的那个人，就得你关灯了。虽然房间亮着，可大冬天的，爬出被窝关灯再摸黑爬回去钻进被窝，那也是相当痛苦的。
如果你懒，你也可以缩进被窝里，把脚丫子从被子的另一头伸出去，用脚丫子去够灯绳儿，有时候也能成功的。
困难常常会激发人的创造力。你可以在灯绳儿的尽头加一根布条，把加长了的灯绳儿拉到自己枕头边，拴住，固定起来。这样你起夜的时候就可以躺在炕上开关灯了。这大概也属于高科技吧。
这根绳子用久了，就变脏了，黢黑。或者用的时间长了，也容易断。这时候就需要换根新灯绳儿了。
用过灯绳儿的人大概都会换灯绳吧。开关固定在房间上边，外边是一个黑色的半圆形的盖子，很光滑，扣在墙上。你站上凳子，踮着脚尖够着盖子，旋开，里头有一个金属小环，你把新灯绳穿过去打个死结，扽两下，“咔哒咔哒”，测试成功，新灯绳就可以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