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很多时候在窗外或者在我的心里

这个季节，如果赶上晴好微风，温度又高过20度，午后会显得特别长。是那种安静踏实的长。像准备好全部嫁妆等待婚期到来的姑娘，在期许与欢喜中，还有一丝丝莫名的惆怅。
我为自己的封闭找到一个响亮的理由。奔波太多，渴望安稳。如今只要所处之地是安全的，便不愿走动。少了应酬，在家里感觉轻松自由，特别是一个人的时候，可以做任何喜欢做的事情。哪怕是每天对着窗外每年不变的几棵树，看它们绿了、黄了、秃了，看清晨枝头的鸟，听夏天午后的雨，看冬天偶尔卧在枝头的雪……这些就已经足够。
有人说，从小缺少安全感的人不喜欢外出。喜欢躲在家里。因为家就像妈妈的子宫，是最安全的所在。想必这话有些道理。这么大了，去哪里吃饭也喜欢找靠墙的餐位。夜里喜欢没有光线的房间。早些年，没有自来水时，喜欢水缸打满水。没有暖气时，喜欢放煤的盒子总是满的。米面总是备着，袜子、内衣和卫生纸总是囤积。仿佛只有满满当当才可以放心生活。
被动走过很多地方。都是命运一手安排下的奔波。只有自己知道，骨子里是个不爱走动的人。
娘说，这点随她。她说年轻时，夏天人们都在街上纳凉。只有她，总喜欢在自家院子里，摇着蒲扇守着我们。这些我有记忆。她嘴里总有那么两三个故事，讲来讲去，每次略有增删，我们却百听不厌。如今她老了，却喜欢热闹。喜欢早晨醒来就上街，喜欢跟几个老太太扎堆。喜欢穿漂亮衣服，烫个头发。看来，内心的繁华不在，人也就喜欢外在的热闹。理解了，也就愿意成全了。
疫苗后暂时不让运动。熬到第三天，忍不住骑动感单车。暴汗后浑身通透。最近迷上出大汗，感觉畅快过瘾。骑车时间可以听书、看视频、跟朋友聊天。一段时间，做两件事。不浪费时间，总是好事。
跟老张汇报刚骑车了。又附加一句：脸太大了！必须减肥。我得要好，不能给你丢脸。
老张说：脸大才丢的起脸，没有脸就丢不起脸了！
我说这话说得好，我得写进今天的文章里。
手洗了几件衣服。在温水里慢慢揉搓，体验水流过手背的感觉。有的衣服遇水会硬，太阳晒干就软了。院子里才买的晾衣杆，衣服晒上去，会有滴滴答答的水落下来。大理石地面没有土，水滴下来几乎看不见。没看见水蒸气，衣服却在几次来回查看后，偷偷干了。
很多变化都不露痕迹。很多爱都不露声色。
买了花给我的小朋友。总觉得只要日子允许，家里有花是一种生活态度。哪怕是插一根绿色的树枝，家里也会有不同的氛围。那些年，我没少插过树枝，野花。所以，喜欢买花送人。女人没几个不爱花的。即便是嘴上说不爱的，内心也总有一处盛开的花园。
老家的摄像头里，几个老太太跟娘聊天。不时听到她们提到我的名字。摄像头在，娘没有隐私。她每日的行动我都看见。有时跟她说几句，有时打开偷偷看看。看她翘腿躺着看手机，看她来回走动。看她洗了头发吹干。电吹风的声响嗡嗡地传过来，却不觉得是噪音。
建香从海口发来微信。问我打疫苗后有没有问题。我说第三天了，一点事没有。我问她看书看的困了，是不是毛病？她说大脑累了，就困了，很正常。她说，困了就睡，不用想太多。
困了就睡，应该是一种自由。
昨天网上被那封博士论文的致谢刷屏。对于没有背景的人来说，读书总是一条出路。苦难的人们，如果仅仅相信命运，那注定被命运扼住咽喉。如果努力后再相信命运，应该一生无悔。命运这东西，对于站在同一起跑线的人来说，努力是唯一的捷径。我说的是同一起跑线。
博士论文里写的苦难，很多人也有。只是，他可以在了无牵挂时写出来，获得眼泪和支持。有很多人，因为人间太多羁绊，苦难在心，却无法言说。他可以十七岁孤身一人后体验自由的苦难，很多人，却在看似完整的家庭里，体会心如刀割的苦难。苦难这东西，有形的能看见的，总是容易获得帮助和理解。无形的那些，却像荒芜的大山一样，压得人一生无法正常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