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馒头(2)

（昌邑饽饽）
昌邑的馒头叫老面饽饽。昌邑的老面饽饽不用酵母，用的是老面引子。饽饽除了水，不加其他配料。老面饽饽面一定要硬，加引子和面。做成圆圆的饽饽，放热炕头发好再蒸。这种硬面饽饽和面得有体力，这是男人们大显身手的时候。面硬到掉渣。只要能从面盆里整体拿出来就行。不怕硬，怕不硬。簌簌掉渣的面搬到桌子上，一家老小围成一圈。全家总动员的揉面活动开始了。
蒸饽饽绝对是春节前最浩大的工程。一家人每天早晨天不亮就开始，需要蒸两三天。揉饽饽没什么技术，但一定要有力气。一家人力气最大的揉第一轮，力气差点的揉第二轮。然后根据力气依次排下去。力气最小的揉最软的，最后把面给家里手最巧的人做成圆圆的饽饽。家里有小孩子的做饽饽这天就热闹了，大人越忙，孩子跟着也忙。小鱼穿在大串上，非得手里拿块面玩着才老实安稳。
揉饽饽得跪在炕上才能使上劲。面硬得厉害，手心都揉出水泡。越没力气，面到最后也醒不了，硬得在桌子上打滑，面始终是凉的。惹得一家人奚落。我是最愁揉硬面，膝盖跪得生疼，手真起泡，面还是硬的，被大人替换下场。于是，我真成了“蒸饽饽”的那个。就是坐灶间烧火。一斤沉的饽饽，开锅后也得蒸一个小时。
蒸饽饽都用干树枝等硬柴。大火呼呼燃烧，火苗从锅底钻出。这一天，冬天的灶间是最暖和的，脸被火苗烤得通红，额头上甚至有细微的汗珠子。满怀期待地等时间一到，开锅的一瞬打心眼里充满成就感。白白胖胖的馒头，光滑得泛着油光，像刚做完皮肤护理的大姑娘。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麦香味。
昌邑馒头面硬，又承受过各种用力揉。馒头出来后肉眼可见层层分明。格外劲道，口感极好。与昌邑饽饽有异曲同工之妙的当属青岛地区的干锅馒头了。

（青岛干锅馒头）
青岛的干锅馒头用料跟昌邑饽饽相同。最大的区别是馒头蒸时把水靠干，生生把馒头底下烤出一层噶渣。这样蒸出的馒头更加柔韧劲道，噶渣金黄，牙口好的吃一口那是难以忘怀的香。青岛干锅馒头跟昌邑饽饽绝对是近亲，味道没啥区别，就是其中一个多了噶渣。我吃过几次青岛馒头，有硬面火烧的味道。麦香有，酥香也有。就是老人吃的话噶渣肯定咬不动。
临沂的高庄馒头我不知道具体用料。但我吃过很多次。以我多年的吃货经验，配料应该跟昌邑饽饽青岛馒头没啥区别。就是造型仿佛水杯，圆头高个，难怪叫高庄馒头，个子真高。高庄馒头的面也不是一般的硬。据说，揉面根本做不到，需要两个壮汉用棍子用力下压。想象一下那场景：一根棍子，两个壮汉，三五个婆娘一边喊着号子，说着段子。做馒头一定不是苦力，肯定是一桩美差。
我吃过极好吃的高庄馒头，应该是七八年前。那时每次去济南，朋友都买高庄馒头让我带回。馒头刚出锅还冒着热气，白嘴我能吃两个。后来这些年网上也买过，口感比那时差些，已经吃不出从前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