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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莹莹 卡夫卡的作品与现实(2)

2023-03-16 来源:你乐谷
在茫茫大海之中,即使逃出笼去,也是死路一条。他努力寻求人类社会的认同,表面上似乎是成功了,而在他本性的最深处仍是猴性的(《为某科学院写的报告》)。
人不但变成动物,人也变成物。 《桥》中的人变为桥,耐心地等待着人的到来,或许为达到与人接触的目的,然而接触之中却杀机暗藏,当终于有人来到而走到桥中央时,桥也就塌陷了。
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接触既已困难重重, 用语言文字与人沟通达到共识就更是难上加难了。 《乡村教师》(一名《巨鼹》)中的老教师,用多年的时间写成了关于当地巨鼹出现的报告,却没能使人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事件本身也没能引起公众和有关当局的重视。语言似乎是不够用以描写和解释现实的。对一件事情的理解和解释可以立刻被另一种理解和解释推翻,最终的真理无法得到, 《审判》中神父和约瑟夫对于守门人故事的讨论是极为典型的例子。作者似乎是想通过这段辩论,邀约读者对他的作品作不断的挖掘,但更可能是要告诉读者,阐释的问题是多么地困难。神父说, “对一件事物正确的理解和对同一事物的误解并不完全相互排斥” 。这番话正证明了这一点。卡夫卡似乎还提出一个问题,那就是话语到底有没有能力担负表述和阐释的任务。
卡夫卡作品的主人公虽然总是处于焦虑害怕之中,但他们却是孜孜不息地追求着,即使经历各种挫折,依然怀着极大的希望,而他们却永远达不到目标,寻不到所需要的。 《审判》中的约瑟夫·K 清早醒来按铃要吃早餐时,进来的不是女仆而是两个官差,宣告他被捕,他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罪,虽然被捕却仍能自由生活,照常工作。然而从这一刻开始,他就被抛进了无穷尽的追寻中,想证明自己的清白无辜,若是有罪,也想弄清楚到底犯了什么罪。可是他始终没能找到申诉的地方,不明不白地被处决了。 《城堡》中的 K 离乡背井来到城堡附近的村庄。在茫茫雪海中,城堡近在咫尺而远在天涯,他既接近不了城堡,又回不了村庄。为了被城堡当局接受,他作出一切努力,当城堡终于可能给他机会的时刻到来时,他却过分疲乏、倒枕大睡而痛失良机。 《美国》中的卡尔·罗斯曼被家长抛出生长于斯的家园,只身到新大陆寻求新生活,他的遭遇也多荒诞,常是出人意外,毫无头绪。
作者虽然有意让这位年轻的主人公得到一个比较满意的结果,然而,读者最终仍不能确定,卡尔是不是找到了他所要找的。在《下一个村子》中,一位智慧的老者不能想象一个青年人怎么可能在有生之年骑着马到达下一个村子。 《诏书》中皇帝的使者,永远也无法将皇帝的旨意传到臣民那儿,而“你”仍然在等待着得到皇帝的讯息。
人物受着某种高不可及的力量的摆布和制约,但他们见不到最高权威,他们最多只能见到联络者。 《城堡》中 K 到了村庄之后,只听说过西西伯爵,却始终无缘一见,他所能接触到的只是在城堡当差的小人物,他们也不知道上一级的人工作的实质,甚至不清楚他们的面貌,一切都只能靠着猜测。 《审判》中的约瑟夫·K 始终找不到最高的决定当局,他只能同法庭的仆役、等级低下的法官似及一些与法庭有关系的外围人打交道,听他们的意见和建议。 《美国》中的卡尔·罗斯曼明知司炉遭受到冤枉,却找不到为他讨回公道的可能性,他自己在新大陆的许多不公平的遭遇也都是出于一些他不明内里的原因。在小说的叙述过程中,人物在感知权与法的高不可及的同时,也同时感到权与法的关系以及它们的腐败无效、它的机构的庞大复杂、办事过程的拖拉延误及其绝对化的权威。
卡夫卡在《关于法律的问题》的小文章中就直接写道: “但是,被自己不认识的法律所统治,是令人极端痛苦的事” 。小说中那些曲折阴暗的走廊、龌龊的房间、墙的四周和地板上堆满文件的办公室、办公室里不停响着的电话声、终日忙碌而无人知晓他们在忙些什么的官员、衣着邋遢毫无庄严可言的法官、法门里的一个比一个凶的守门人,一一令人联想起代表法和权的官僚机构。个人陷入其中的情况就像那个原本在公园散步,不知道怎么回事就陷入到荆棘丛中的人。听到他的呼救声而前来的公园管理人却告诉他要救他出来先得找来工人披荆斩棘,而找工人来则必须先得到公园领导的许可。尽管他的眼镜已掉,他的身上到处被划破刺伤,天已渐黑,他心中焦急万分,人家却叫他耐心等待,而他除了等待也别无他法(《荆棘丛》)。这种凶兆重重,而陷于其中的人无法找到出路,周围世界不给他确定的答复的状态,就是卡夫卡笔下的人物所处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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