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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莹莹 卡夫卡的作品与现实

2023-03-16 来源:你乐谷

谢莹莹 卡夫卡的作品与现实

本文核心词:谢莹莹

谢莹莹 卡夫卡的作品与现实


卡夫卡作品最突出的特征是貌似悖理荒诞、实则真实可信并且空位极多,读者发挥作用的余地极大。作品出版之初,他的同时代人就认为那是梦幻之作,时至今日,当各种不同的解释都已出笼,已有许多论者认为他确切而中肯地描写了现实之时,梦幻之说仍时而可见。这当然不是没有根据的,他的许多作品的结构和梦境的结构相似,浓缩和移位随处可见,好像是噩梦的重现。不过,他不把梦成为梦,而将它们直截了当地作为小说现实叙述出来。他以最平淡、最不引人注意的语气和态度叙述与习惯逻辑、与常理相悖的事件和境况,就像那是最平常的事。他叙述的事件和境况叫读者感到不可思议,而叙述者和作品中人物却不惊讶。不可思议的事时常出现在用现实主义手法描写的环境和心态中,悖理的事发生得那么正常合理,它和真实交织在一起。卡夫卡用这种手法将毫无心理准备的读者推入一个全新而又似曾相识的世界中,使读者在不知所措的同时感到生存的困惑和恐惧,而这种困惑和恐惧似乎不知道在哪一点上和自己有关。
《乡村医生》中那两匹莫名其妙地从猪圈中冒出来的马和那突然出现的马夫显然并未使要出诊而无马拉车的医生感到惊奇,他坐上马车一驰而去。他不但治不了病人的病,自己还被脱光衣服放到病人床上去,最后坐上马车在茫茫雪海中艰难地慢慢漂泊。他从固有的生活中被抛进了“这不幸时代的霜冻”中,永无回到家的希望。这种新旧时代交替的混乱,旧的信仰丧失新的秩序未建个人无所适从的状况也发生在《流放地》 。而个人飘泊在途中永远到不了彼岸却已无家可归的状况又和那个已死去却仍活着的猎人相似:他躺在小船的担架上,他的小船没有舵手,他永远在漂泊,永远到不了彼岸,而此岸的家园也已无他立足之地(《猎人格拉库斯》)。 《回家》中的主人公已回到了家门口,却只能远远地看着家,看着他先前熟悉的一切,他已成陌生人,进不了家门。人的相互交往十分困难,人自己也不知道内心的焦虑会使得事态那样变幻无常:
A 要到 H 地去与 B 谈生意,第一天去预谈,来回只各费 10 分钟;第二天要正式谈了,他一早就出发,到了晚上才到达 B 的住处,而 B 已等得不耐烦而去找 A 了,等到 A 很快地折回家时,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B 愤然离去而发不出声音来留住他。这是因为 A 在心灵深处其实不愿意谈生意,而又不得不去谈,从而让自己陷于这样的无奈中。人被不知名、不可见的权势者控制,生活在恐惧之中,一人的妹妹无意间敲了一下大户人家的门,使全村的人为他们兄妹惶惶不安。妹妹逃离了,而哥哥却己惹祸上身,被带进像牢房的小屋里,不知道此生还有无可能逃出这突来的悲惨命运(《敲门》)。 《地穴》里那只不知名的动物,躲藏在精心设计的洞穴里,仍然时刻提心吊胆,害怕敌人可能随时随地入侵。
种种生存的困惑、恐惧、焦虑,生存的不确定和无把握,在作品中处处可见。人物想通过婚姻和工作建立一种稳定的生活,而尝试却总是失败的。年老体弱的父亲,已将公司业务交给儿子管理,正当儿子准备成家的时候,父亲却突然变得高大有力,他判处儿子死刑,儿子也就顺从地跳河自尽了(《判决》)。人物一直想离群索居、想开始新的生活,而努力以患病告终《忆卡尔达铁路》(《日记》 ,263-271 页)。
人变成动物或动物变成人,都是为了与自我斗争、为了摆脱困境,寻找一种出路、寻找另外的生活方式。一年到头奔波于旅途的推销员格里高尔·萨姆沙早晨醒来发现自己成了一只甲虫。他在床上困难地翻动身体,心里焦急,害怕赶不上火车耽误了工作,这工作是他赖以养家糊口、奉养父母、培养妹妹的。他以虫的形体用人的思想感情想着自己对家庭的责任,想着他已无法继续承担这责任了。他的家人以及雇主却不再将他当人看,家人将他当做妨害家庭安定生活的大甲虫对待。变形是格里高尔的出路,是他在潜意识中为了不再担负家庭重担而做出的反应。然而这一出路导致他的死亡。他的亲人对他的死无动于衷,反而如释重负(《变形记》)。猴子红彼得学人类抽烟喝酒,刻苦学习杂技本事,这是为了能为生存找到一条出路,而不是为了向往自由。他的自由已在他被捕获、被关在笼中之后永远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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