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梦简称春梦——自选诗100首(12)

我前脚走别人后脚进
现在住里面的人不认识我
我也不认识他们
 
我住过的屋子
有些应该被拆了
先我之前从这世上消失
与眼前这场雨无关
与生前的日月星辰无关
 
我愧疚这些年
没能回去找过它们
它们中每一间都耗去过
我一小截生命
一些夜晚在里面
开灯又关灯
 
就像这个日子
为我避雨的这间屋子
我搬走之后也会住上别人
或者被拆掉
 
有一天我也会与这世上
任何一间屋子无关
但那是身后的事
起码今天我还有一间屋子
没有被淋湿
 
 
40、天安门广场
 
来京14年，多少次经过
我不记得也不用记得
就是，经过一次它就小一点
到今天，我眼里它就是
首都一块越变越小的空地
干不了什么大事了
 
从前说的那些出在这里的事
也许也不大
 
 
41、坐D字头列车回北京
 
昨天早晨从济南
坐D42次和谐号列车回京
第一次坐D字头
知道它是目前中国最快的
 
叫和谐号
应该与和谐社会有关
但和谐一词在我的脑子里
第一反应还是性
在早晨干净的阳光
身边有一些异性的环境里
想这事是不美好的
但我知道这事有多美好
 
D字头的车厢很像机舱
座位的靠背也能后调
开起来像飞机在跑道上滑行
一路上我都有这样的错觉
以为下一刻它会飞起来
 
我不喜欢坐飞机
悬在空中
觉得自己是一只没翅膀的鸟
随时可能摔死
还有就是它取消了旅途
转眼抵达目的地
也取消了艳遇
 
坐在D字头列车上
还能看到
窗外一闪而过的城市和树
还不用关手机
可以给我的女人发短信
跟她说我多想
前方停靠站是你胸口
 
身边旅客在看报纸
标题说普洱地震6.4级
我看过一本写普洱茶的书
知道是在云南
一片洒满阳光的泥土
报头日期是2007年6月4日
 
上午11点我回到北京
 
 
42、梦见死于地震的玉树人对我说
 
——不要流泪诗人！
我们有信仰，我们知道生命真相
生与死，就像昼夜的循环
你看我们肉体赤裸着在火焰中消灭
你恐惧而我们的灵魂已升天
哭声四起的春天让天堂更渺茫
 
——不要恐惧诗人！
这一次的死突如其来我们因贫穷
而虚弱的家园不堪一击
但所有的生就是迎接死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