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艺谋应该自己做自己的发言人(2)

士为知己者死，你得有士先
二张反目，舆论其实是偏向张艺谋的。张伟平身上的江湖气让多数人不舒服，即便他当张艺谋发言人，宁负天下也不负张艺谋一人的夸张捍卫的劲儿，给张艺谋带来的声名也是负大于正，因为张艺谋是艺术家，不是威虎山老三，不需要对贯口好吗。如果张艺谋是陈景润、聂卫平这样的“纯业务型干部”，专业翘楚，不善表达，在公众面前词不达意，有一个这么夸张的保姆加发言人罩着也没成。张艺谋是业务表达和口头表达俱佳的顶尖儿人物，他在回答各种质疑和问责的时候，比如《印象•刘三姐》、《印象•西湖》对环境的损坏，比如申奥短片的格调，比如大片终结等等图穷匕首现的话题，几乎都是得体和有强大说服能力的。张艺谋自有一套真诚、从容、磊落的表达体系，常常奏效。换做张伟平，狂咬狂吠，非我族类诛的霸道气场对张艺谋来说简直是牛奶中的三聚氰胺，当初为张伟平大嘴乱喷那些口舌之快张艺谋没少收拾残局。
现在呢，发言人换成了周晓枫，因为她觉得“张艺谋是我见过的自我保护和预警机制最差的人。他这人，信，就往死里信，不信，也往死里不信——即使有人敏感，地震之前拉响警报，他也不信;张艺谋非得自己付出头破血流的惨痛代价，才肯回头。别人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张艺谋是伤疤没好就忘了疼，或者是边疼、边落下新伤疤。他依然拥有孩子式的危险的天真，依然会相信像是信誓的空话，相信像是担当的许诺，相信频露破绽的演技。”所以当张艺谋在超生罚款期限最后时刻交齐罚款的瞬间，打算冒着生命危险，做张艺谋的发声器，替张艺谋出这个头，还他形象，她太心疼他沉默如山背后的滔天委屈了。而周晓枫的散文笔法，人心相换的表达，让张艺谋感觉“刀刀见肉”“就像照镜子一样”。
再说，积郁于中的张艺谋也是容易信任他愿意信任的人，之前也有作者采写传记，老谋子反悔的一档子，他觉得现在立传太早了，这次周晓枫的书直指心坎，所以有了这本书的老谋子准生证。
采访过一个中国企业家个人魅力榜单考前的霸道总裁，聊到用人，对方说到自己企业招人不仅不会有女性歧视，甚至更愿意重用优秀的女性员工，因为在团队里，她们更忠诚和稳定。可以观察到，该公司中的女强人干将们和老板之间形成一种近似信仰和膜拜的关系，来自她们的维护和协助，柔软、周全、充满力道。张艺谋无疑是一个有魅力的男人，身边一定也会聚集这种爱他胜过自己的人，尤其女性。看过张艺谋团队的助手、副导演很多采访，也有那种无限崇拜无限捍卫无限心疼“我们的导演”的气质，周晓枫算是其中一位。她所写的不知道将引发什么样的失控混乱和剧烈报复的文字背后，充满柏拉图式的拥戴和母性的保护欲。我们愿意相信，炒作一定不是作者的首发目的，她就是要替张艺谋发声，哪怕刀山和地雷阵。问题在于，所有这些，都是违背张艺谋隐忍、不解释的气质和形象的，对张艺谋来说，他应该自己做自己的发言人，选择说或者永远不说。
文/黄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