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叶随想

手中，是两片秋叶。是从红薯藤上摘下的。
一片是正在走向枯黄的叶子，是桃子形状，它的背面，绿中泛黄，像经了秋天的冷雨，洗去了一些夏季的尘土，也洗去了一些浓绿，叶脉也更清晰了，像手背上的条条青筋，不过这些脉络要规律得多，也漂亮得多。叶柄也不再饱满圆润，而是有些干涩地耷拉着。叶片变得薄了，好像再经不住一点风霜了。叶子的正面，已经有了许多斑驳的黄，像生了一层铁锈，又像饱经风霜的老人脸上的斑。它丑！

它依然柔软，但是没有了韧劲，好像易碎的玻璃。凑近细看它，一股清香扑面而来。
 
这熟悉的味道，让我想起童年，想起家乡。
 
那时候，秋季很长，我们的假期也很长。要收了谷子、花生、玉米、红薯，卸了柿子，打了酸枣，最后上山割了荆条，一捆捆的荆条码放整齐，这才闲下来，坐在太阳地儿，一根根襒荆条，把荆条上的叶子和花去掉，留下的条子可以编篮子，编背篓，这项工作能一直延续到严冬。
 
至于红薯叶子和红薯藤，可以摘出来编成耳坠，长长的垂在肩上，好像北方羌人女子。戴上耳坠后，还专门摇头晃脑，看看它牢不牢固！心里是甜滋滋的，日子是无忧无虑的。
 
 
那片小叶子，还是嫩紫色，形状也不是心形♥，而是在心形的两边各有两个分支，像手掌。它是那么柔韧，拿在掌心揉搓，它也不会断裂。这是初秋新生的叶子，不知道经过几场秋雨之后，它还能走多远。它的生命是短促的。它自知生命短促吗？
 
叶子从柔嫩到成熟到枯黄脆弱，它经历了什么？以致它磨平了棱角，失去了颜色，变得锈迹斑斑，丑陋无比。《秋声赋》中说：“草拂之而色变，木遭之而叶脱，催败零落……”秋天之气，肃杀之气。
 
那片小叶子是否不自量力呢？
 
两片叶子，让我想到冬天的烤红薯的香味儿。暖暖的！
 
时光匆匆不可待，不觉已到人生的秋天，自己正如那第一片落叶，禁不得秋风萧瑟，听不得秋虫鸣唱了。那片嫩叶，也随秋而去吧。
 
不管是谁，只要恣肆地活过，就拥有了无悔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