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着祖母绿包装盒的洗发水，走进落雨的夜色

推开理发店的门，把落雨的阴冷夜色甩在门外。
顿时暖融融的氛围迎面而来，扫视一下店：“这么多人啊！”
似乎有好几个人同声：“都是弄好了的，你坐下就轮到你！”
老板娘认出我是这里的常客，三言两语搞定价钱、发型、发色。
蹬蹬跑过来一位戴眼镜戴口罩的女子，柳眉，杏眼，白莲花般光洁柔润的额头，年轻，漂亮。我在心里羡慕这个清纯明丽的女子。年轻真好。
她动作轻柔，娴熟，迅速给我穿戴好染发时的装备。
老板娘速度更是快，已调好了染发剂。
年轻女子开始一丝不苟地给我涂药剂。
虽彼此不言语，但女子很有亲和力，我感觉配合得舒服，默契。
这期间，我注意看到店里还多了一个小伙子主剪刀理发。
一向闲不惯的老板娘只管给他们提提意见，指点指点，不动手做活。
时间到了，老板娘给我洗头，眉清目秀的少年接过老板娘手里的喷头：“不要你干，我来！”

老板娘回了一句，声音特小，没有力气的样子。
少年开始给我洗头，仔细，认真，让我这个一直固执得害怕别人洗发的人，也感受到这种服务的幸福，惬意，轻松。他还时不时关心地问我水温合适吗，需要多挠挠头皮不，又问我：“阿姨，你头发会掉，都用什么洗发水？”
然后他推荐店里一款洗发水：“我妈身体不好，不能用差的洗发水，她刚做过手术，这个洗发水是我们买来自己用的，卖159，你拿九十八，这个洗发水植物成分多，你平时用的化学成分多所以头发会掉……”我明知不管用，少年在推销产品，但我一点不嫌烦。
因为我想起三年前到他店里理发，他打一个女孩，他妈妈拉架，打他，他几乎与他妈对打了。（这事曾在文章里在此省略）
那时少年不懂事，不成熟。
而此刻，他成长得好快，知道心疼妈妈。且知道如何经营店，学会推销。
头发洗好，他熟练地帮我吹干，开始给我剪发。
毕竟年少，底气，履历不足，他的剪刀落到我头发上小心翼翼的，生怕剪不好。
我鼓励她：“剪呗，大胆剪，剪不好我不怪你！”
少年仍然顾虑重重，不敢大胆地落剪刀。
他边万分谨慎地剪头发，又很自然地聊到洗发水：“阿姨，这款洗发水我家以前用，现在不用了，我们用更好的，百分之百植物精华……”
我忍不住笑起来：“你现在变得成熟了，记得第一次到你店里理发，你动手打一个女孩……”
“啊，那是我阿姨家妹，我们经常打架磨牙，她学习好，现在读大学，读我们那里最好的大学，我学习不好，只能学个手艺好有饭吃啊！”
我们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头发剪好了。
“啊，咋跟没剪一样？不是告诉你剪坏了不怪你，大胆剪呗！”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大叫。
他嗤嗤地笑，稚气未脱的脸庞染着羞涩的红晕：“不行，叫我哥再给你剪，我没剪过你这么长的头发，怕剪坏了……”他说着话拿过来瓶祖母绿包装的洗发水，欲要打开：“阿姨，你闻闻味道，清香的植物味！”
笑着摇头：“阳后嗅觉失灵！”
我还想说，只听到植物这两个字，便被沉醉了，想到旷野，遍地的野花，清风送来干净的草木芬芳。终究没有说出来，很多话要在对的场合才可以说。
他笑着把洗发水装入迷人的精美的祖母绿包装盒内：“呵呵，我也是味觉嗅觉都不如以前灵敏了……”似乎我说到啥，他都能顺理成章接上话茬，继续沟通下去，一点不让人烦，只觉得他明白了人情世故，学会了待人接物，懂得了别人，认识了自己，这是很多人一辈子修炼出来的生存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