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会把你的名字牢牢记住

国庆假前一天，周五上午，最后一节课，一班在操场上体育。
学校规定，上午最后一节没有课的老师，11:30就可以去食堂打饭了。食堂太小，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可以缓解拥挤和排长队。
端着饭盆一出办公楼，我就看到一班一堆同学聚集在领操台前边。我想当然地以为是体育老师在组织他们活动，边刻意从领操台的后边穿过去。
这些学生吧，刚成为高中生，还没有适应身份的转变，甚至好像都还没有在心理上完成从小学生转变成初中生，猛一下子就成了高中生，身体坐在了高中教室，其实心理还是个小学生呢。
开学一个月，几乎每节课都得批评他们一阵子。大毛病没有，小毛病不断，小声吵吵起来没完没了，这能好好听课吗？非得板着脸训上一阵子，才能安静一会儿。

别看他们上课时是这德性，下了课，他们热情着呢，转身就忘记了刚才上课你还气急败坏盯着他们的脸骂了一顿，铃声一响，他们就会凑过来，热情地喊道“老师好”，搞得我好生惭愧，觉得自己反倒不如几个小屁孩心胸开阔。因为我的脸还板着，情绪一时半会儿还调整不过来，听到“老师好”，脸上的表情一定很僵硬，努力想挤出一个笑来，估计倒成了一副哭笑不得的怪模样。
上周也是这个时候，我端着饭缸子从领操台旁边经过，他们在领操台前上体育课，结果一群人都转过身高喊“老师好”。我要是体育老师，我会恼火的。
所以我不想从他们身后走过，我要离他们远点，从领操台的后边过去。
结果呢，一个男生从人群中冲出来，向着我就跑过来了，后边一群男生在笑。我心里还有点纳闷，他们聚在那里不是体育老师组织的嘛，怎么还能随便离开队伍呢？
接着，我脑子里就冒出无数个念头，猜测他跑过来的用意：我上节课批评他了？他是来承认错误的？我没有让他写检查吧？我没有罚他写作业吧？我让他找我背课文了吗……
之所以能冒出这些念头，那是因为我一看到他，脑子里就马上冒出“批评”俩字。这才短短一个月，我都记不清批评过他多少次了，反正他绝对名列前三。
在我还叫不出他名字时，我就牢牢记住了他的长相：个头不算高（现在的学生个子都太高了，我在那些女生身边一站都得仰视，男生就更不用说了，他只是相对于别人来说，不算太高而已），娃娃脸，笑起来天真无邪，一脸真诚。
我为什么总会批评他呢？原因多了。
比如他上课趴在桌子上，我以为他瞌睡了，就喊他坐起来，他马上听话地坐了起来。我看他的脸，又觉得他只是趴着而已，并没有睡觉。但趴着也不对，这样的精神状态也不像是好好学习的样子，那还是该批评几句的。
比如他跟周围的人小说嘀咕，那当然会影响听讲了，也该批评。他都会马上住嘴，一看就是痛改前非绝不会再说话的态度。
比如这周他的座位转到最后一排了，最后一排只有两个男生。他俩凑一起还爱说话，我就让他俩把桌子移开，别挨在一起坐。他每次都很听话，把自己的桌子远远地挪开。可是下节课他俩又凑到一起了。
最最离谱的是有一次我声色俱厉地批评另一个趴在桌子上的男生，刚刚上课，还来不及酝酿一场睡意，所以就显得格外不像话。那男生说不是他要趴的，是别人叫他趴的。然后，他就和另一个男生站了起来，承认是他俩叫那个男生趴的。这都什么事吗？应该是他们在课间达成的某个莫名其妙的协议的后续。虽然我还是批评趴着的男生没有主见，肩膀上扛的还是自己的脑袋不是？但心里也在嘀咕：一定是他和另一个男生在中间使坏。
批评他，也没有什么原则性的问题，就是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