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纪念

我，坐在五月的明亮里
回眸四月的阴翳
 
是谁制造了这魔头撒旦
让你看不见摸不着嗅不出
可它却早已悄悄混进了这繁华的魔都
弥漫在空气里散射
无声无息，无貌无形

我们早已知道它的存在
但没有料到它如此的猖獗
以气溶胶的姿势挟持了空气和风
在城市的上空逡巡
 
它找准机会下手了
借一个中央空调的弯曲管道
击中目标，然后迅速扩散
宾馆、咖啡店、医院、菜场、小区
口罩上是惊恐的眼睛
哨声吹起，大卖场里抢菜人开始武斗
苍穹之下乌云密布
 
奥密克戎，就躲在一朵乌云里
阴森森狂笑
 
有家的人，关门闭户
无家的人流落在桥下、电话亭、厕所
还有工地
喊出来排队，核酸采样
全副武装，口罩手套，做好防护
间隔1-2米，蛇形前往
扒下口罩、张开嘴
大白以长长的咽拭子掏你的舌根
耐心等待健康云或健康码里
阴性报告
在家里，抗疫人员发了抗原自测包
恭喜你，小队长
 
手机里，谣言四起
朋友圈那些瘆人的语音、骇人的图文、悲伤或恐怖的视频
轮番轰炸你的视听和想象力
亲爱的，你莫怕
来
我的怀，是你的伊甸园
 
第一周，冰箱里囤得满满的菜
见了底
肿么办
美团、饿了吗、蜂鸟的骑手们逃光了
顺丰、京东、申通、叮咚买菜都不见了
窗外往日的车水马龙
现在一片空寂
仿佛巨灵把人类驱赶到笼子里
软禁
 
一只红隼飞落在我的窗外
隔着玻璃
它歪着头斜着眼睛看我
会不会像3月初
我带着孙子去动物园看过它那样
它没买门票就这么肆无忌惮地随兴
歪着头斜着眼
看我们深陷囹圄
 
千里之外的弟弟
语音给我
哥，我给你快递些鸡蛋蔬菜
还有鸡蛋呢
可是快递公司说不行
家乡老同学信息说
还是农村好
还有许多有事有人无事无人的亲友
此时，都在挖金窖
没空理会你：管你天下大祸，我自平安就好
尘世，板荡识诚臣啊
 
第二周，翻箱倒柜寻找可吃的
咸菜、干菜、米粉和包装袋
统统找出来
春节前发的水果烂了一半
翻出来削去坏的部分
猪肉脯吃完了再看到包装袋保质期过了
去年五一节弟弟带来的早花生
干瘪了，剥剥还能炒出一碗菜呢
同事新学期第一天从家里带来的胡辣汤粉
终于派上了用场
 
小区里开始出现了阳
是小区微信群里说的
各楼栋开始建立微信群
志愿者先锋队组织起来了
楼长吹响了集结号
封楼保卫战宣布开始
女同胞自发组建拼团抢菜
男同胞站门岗、运送物资
曾经老死不相往来的居民
一时成了互帮互助的中国好邻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