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老去的母亲

春耕秋收，冬藏夏忙。冬天里，真是使人容易变懒，本该活动的时间，亦会自我安慰，哎，天太冷了，等暖和一点再说吧！这样一来二去，便四肢僵硬，手脚不再灵活。年轻人如此，何苦那些年岁已高，身体不再健康的老人，每个冬天，对他们都是一种考验！
前几天与母亲视频，看到入冬以来母亲的变化，尤为明显。只见她容颜憔悴，神色恍然，再也看不到年轻时的明净风采。皮肤如干枯的荷叶，没有一点昔日的光泽！看着母亲，心生悲凉，又爱莫能助。

秋天里，还能与我基本正常的沟通，虽然语速减慢，但能我问她答，说话且有连续性，中间有时会停顿，但言语还是比较清晰。这次通话却天壤之别。我说话对她来说，全然是无意识的。我在这边说上半天，她那里毫无意识的应付几句，即所答非所问，我不说话时，她自己亦会没有逻辑性的说上几句，我们根本不是在通话，是我在看着她，她在自己说着没有边际的话语。侄女把手机放于她耳边，她也没有什么反应，更别说她能知道我是谁？我此时正在千里之外看着她，在给她说话。
岁月真是无情啊！母亲是一位多么豁达能干之人，亦经不起岁月打磨。我记忆中的母亲，永远是一位勤劳勇敢之人。
母亲性子好强，作为一位农村妇女，没有母亲干不了的庄稼活。耕地收割，撒种施肥，母亲样样拿得起放得下。因为父亲身体不好，且常年在外，本该属于庄稼汉干的活，母亲干起来依然不逊色于男人！在我的记忆中，母亲没有闲暇之时。农闲时，绣花做鞋，缝补浆洗，我儿时所穿衣服鞋袜，皆有母亲所绣之花。
前些年回去，还看到我几岁时所穿过的黑色夹袄，胸前背后，袖口领子上，均有母亲的刺绣作品。农忙时节，常常是天黑母亲还没回来，我们都感觉很偏僻的地方，心生恐怕，母亲却还独自一人在那里干活，母亲说她从来没有害怕过，心中坦荡，心宽体安！
近些年，我们姐妹几人在经济上亦多有宽裕，常想让母亲也有所享乐，但母亲一直勤俭节约，不求吃穿奢侈，不爱慕虚荣。寻常日子里，母亲会存点私钱，每次我们回去，或是她来我处，亦会悄悄的拿出来，问我们是否需要她的钱。看着母亲用手拍一层层包着的钱，即幸福又伤感，她不知道她那点钱，对于我们而言，也许是一顿饭的费用罢了。
就在前年夏季，我们姐妹几人带儿女回乡，母亲眼睛已失明两年之久，临回城之时，母亲亦不忘拿出自己的私房钱，给外孙、孙女买衣物。母爱之伟大，浩荡如海，真切于心。无论你有多大，在母亲眼里，你永远是需要她来呵护的孩童。
 
 
现如今，母亲已不再是一个生活能自理的老人，我们却不能庭前侍奉，心知有愧！母亲一生持家育儿，积德行善，晚年却遭此罪，我心终究不安。平日虽竭尽所能尽儿女之孝，于母亲对儿女之爱来说，不值一提！
我多希望母亲还能在日常里对我牵肠挂肚，电话那头家常里短不休。如若如此，我愿与母亲闲茶粗食，争吵不断，听一出老戏，岁月历然，什么事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