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少苦心都付之东流

原先在操场上早读，因为天气越来越冷就改到教室了，不过要求学生不能坐着读书，而是站起来大声背书。
我以前站在讲台上不觉得他们有多高，他们这一站起来，一个个都跟一堵墙似的。我在教室里巡视，感觉就像穿梭在密不透风的丛林中一般，气势全无不说，还觉得甚是压抑。
单从身形上看，他们都是名副其实的大人了，但有些人的言行举止，幼稚可笑得像三岁幼儿。
某人课间在楼道追逐打闹，上课铃响了，才想起来要上厕所，迟到在他身上就是家常便饭。
某人正上着课呢，居然还能把一个纸团扔到讲台上，这哪像一个正常的小学生能干出来的事？而他都上高三了。
某人上着课，却把全部注意力集中在屁股底下的凳子上。他双手扒着凳子两边，屁股一抬，把凳子往后挪上一点点。他就这么一下又一下地往后挪动凳子。座位才有多大空间？他就开始挤占得后边的桌子往后移动，发出刺耳的声响，他还乐此不疲。
还是他，晚辅导喝一大口水，喷到地上，遭同桌嫌弃。同桌干脆拿着书到教室后边骚扰其他同学了。
有人该抬头看黑板时总低着头，也不知桌斗底下有什么东西在勾着他的魂。
有人一上课就打盹，或者东扭西扭，总想跟别人说几句话。
……
如果他们能正常完成学习任务，你还能勉强说服自己他们还算天真可爱；如果该完成的作业一塌糊涂，问啥都不知道，你怎么努力都没法闭着眼睛说瞎话了。
上课批评了几个同学。我本来以为可以用这种方式提醒他们集中注意力，把心思放到学习上，结果呢，一个装模作样抬起头来，还没过两分钟呢，脑袋又低了下去；另一个干脆趴在桌子上，双眼无神，百无聊赖……反正吧，学习是不可能的。
我一看批评没用，那就表扬一下看能不能树立个榜样。
一个男生晨测成绩很低，晚辅导时洗心革面，埋头认认真真在钻研一段文言文，又是勾画又是圈点，我瞥见时不由得在心里感慨了一句“孺子可教”。
那就表扬他两句吧。然后呢，只隔了一个课间，他又开始原形毕露，探着身体，绕过同桌，和站在过道的同学说话。
唉，批评和表扬其实都没有效果。
我一直记得很久很久以前，久到还是看《读者》和《意林》的时代，我读到了一篇文章，大意是在老师的激将法（大概就是你如果能考上大学，我就把姓颠倒写这类吧）下，一个学生为了证明老师把他看扁了，就痛改前非刻苦向学，最终考上了一所不错的大学，还越来越出息。他觉得自己用实际行动报复了老师，也就大度地没有逼着老师兑现诺言，但他一直对这个老师抱着很深的成见。
若干年之后，他才从同学那里听到了老师的解释：他天分不错，可惜总是吊儿郎当不愿意学习，脾气还拗，油盐不进，老师想尽各种方法想激发他好好学习，都没看到效果，最后就用了那招激将法，没想到还真起作用了。
已经老去的老师和前去看望他的学生说起上边这段话时，满脸的欣慰。
他听后，如遭棒击，为自己的自以为是惭愧。
我总想找到这篇文章再看一遍，也把它介绍给学生。在现在这个近乎无所不能的网络时代，我变换搜索引擎和关键词搜来搜去，可惜那篇文章却不肯现身，似乎从来就没有出现在这个世上似的。
但我坚信，我曾经看过那篇文章，它一定真实地存在过。
有时我也想尝试用这种激将法刺激一下某个同学，可书中那个美好的结局到了我这里就是镜花水月。
有女生底子很好，书写漂亮，能写出相当不错的考场作文，在我眼里她的目标应该是高考不低于120，可她似乎考及格就心满意足了。上课爱嘀嘀咕咕，得过且过，总不能全力以赴地学习。我看见了就生气：为什么不能给自己提一个比较高的标准呢？为什么要浪费自己的天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