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不易

是日子不经过，还是我已老了？总觉时光速快。无声无息间，半年之余的光景，已是过去。有多少梦想未曾兑现，就已老去，光阴去了，我也将老。
许多往事，来不及收起，便已落入尘埃深处，曾经的斑斓，早已被岁月遗忘，留下的，只有只言片语。也许有一天，这些只言片语，亦会被岁月之风卷起，不留痕迹。
我愿清宁无争，日子至简，江河无声，故人相忘，我所想要的，便是一座院落，一篱蔷花，不负冬夏，与之相约。哪怕韶华已去，我所拥有的的，依是我一颗宁静之心，和这春夏秋冬所留给我的，满院故事。
只是每至清闲，总有许多旧事，跳跃出现。比如儿时看一场大戏，谁谁与我趴在戏台之上，那些动作，仍依稀可见；比如某年冬雪之季，把伙伴的棉衣里，装满了雪，大伙一哄而散；再比如，某年某月，与母亲索要一件礼物，哭闹怄气；比如与邻居家姐妹挣一件东西，而相互厮打。然而，那些以为永生不忘的故事，亦是往事的一个部分，偶尔想起。
今夏已入伏，伏天难忍。每至热天，我在厨房拎锅挥铲，就会想起母亲，想起幼时热天，母亲做饭之景。那时热天最好的午饭，便是一家人吃捞面。只是所有的面条，都要母亲一个人手擀。往往是母亲擀完一家人吃的面，背上衣服湿透，满脸汗水，顺着脖子而流。
如今的母亲，当真是老了。别说做活，即使自己吃饭，亦是有点困难。看着母亲笨拙的动作，我心生难过，又不知如何去说，人生一世，到底挣脱不了生老病死。
入夏之前，我整理衣柜，看到母亲为我女儿做的各种儿时服饰，有新棉花做的棉裤、棉袄，棉袄上还有装饰；有绣了花的帽子，棉鞋，颜色新颜，款式亦是我幼儿时的样子，这些衣物一直未让女儿穿过，静心保存。今生，母亲便不会再做此物，母亲已经老了，眼睛已无光感。
在这喧器的城市里，看到此物，方觉有生活的烟火情感。那些黛瓦白墙，炊烟轻绕的村子，与路边就地而坐的乘凉人，若隐若现，一切都是记忆中的样子。只是这些熟悉的场景，如今却如此的陌生，无法近赏，亦不可入心，因为我知道，此生我便再无归期。

这些年常年在外，为了生计，不得不离开。只是我所有的记忆，都在那个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我所有的文字，兜兜转转，亦是离不开那里的话题。人生若象走路，不对了可以回头该多好！如若如今选择，我定会选在留守，熬过那段艰难的生活，留守下来，陪伴暮年的母亲，家长里短。哪怕到最后，母亲的一生被岁月洗劫一空，至少还有我，有所慰籍。
每一次相逢，都想是永远，只是每一次离散，却不知是不是诀别。如今我所能做的，只有祝福母亲，珍惜当下。不负亲人，不负自己，美好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