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粽子的小姑娘

粽子早已不是端午节才能吃到的稀罕食物了，只要你愿意，天天都有粽子吃。
所谓物以稀为贵，想吃就有的食物也就没什么稀罕了，少了整整一年的昼思夜盼，粽子的味道也大打折扣了。
但毕竟是端午节了，就算省掉了所有程序也得吃个粽子应个景吧，不然都对不起屈原为我们争取来的这一天端午假。
路过常去的那家南方包子店，看到门口一个大铁盆里放满了粽子，微微冒着热气。后边墙上贴着粽子的种类：白线，肉粽；红线，豆沙粽；绿线，蜜枣粽；黑线，蛋黄肉粽；蓝线，纯江米粽……我能想到的粽子好像都在上边了。
买几个吧。
这么一动念，我就往跟前走了。
店铺外边、粽子盆旁边，站着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扎着高高的马尾，穿着一条白色的连衣裙，可可爱爱的。我以为是旁边买包子的客人带的小孩。
“您要买粽子吗？”
这个清脆的童声让我稍稍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这个小姑娘是老板的孩子。平时没见过这个小姑娘，估计是今天放假，就过来帮父母卖粽子了。
我点点头，笑着说：“是呀。”
她的脸上笑开了花，马上蹦蹦跳跳跑进铺子里边，扯下一个塑料袋，又蹦蹦跳跳跑出来，撕开塑料袋，期待地看着我。
“两个肉粽，两个豆沙粽。”我话音刚落，她就利索地装起了粽子。
可别装错了，毕竟只是个这么小的小姑娘啊。
我就盯着她，发现她不用看墙上的提示，也能对不同馅儿的粽子了如指掌。倒是我，反复看了几遍，才确定下来她没有装错。
装好四个粽子，她没有马上把袋子递给我，而是充满期待地问：“您不想再尝尝其他馅儿吗？”
我居然有点不好意思起来，是啊，为什么不一样来一个呢？可别辜负了这双充满期待的眼睛。可是，家里也没人想吃这么多粽子啊。
我犹豫了一下：“那就再来个蜜枣粽吧。”我还心虚地加了一句，“我经常买你家的包子。”好像这句解释是为了不让小姑娘嫌弃我买得少似的。唉，我这种心理也有点莫名其妙吧。
她高兴地又装了一个，把袋子口系上，双手递给我。

我接过来，取出手机准备扫码，顺口问了一句“多少钱？”。没想到小姑娘一下子呆了，脸上的笑容慢慢散去了，大眼睛眨巴着，十个手指也着急慌忙地出来帮忙了，似乎竭力想算出来到底该是多少钱。
铺子里边的妈妈笑了：“17块。看你不好好学数学，连这个都算不出来！”
我也笑了，一边扫码一边说：“她才多大啊？算不出来正常。过一阵子就都会算啦。”
小姑娘一听，不好意思地笑了。
我转身离开，没想到身后又响起了脆生生的童声：“祝您端午节快乐！”我没想到还会收到祝福，只好回过头仓促地应道：“谢谢谢谢，也祝你的数学越学越好。”
话音刚落，我就后悔了：大过节的，说什么学习啊，还不如也像小姑娘一样，祝她端午节快乐呢。
我和这个小姑娘，就不用矫情地纠结到底该说“端午节快乐”还是“端午节安康”了，开心才最重要。
我一路感慨，这么小的孩子就这么会说话，待人接物简直有天赋，能把现在的我甩几个大街远，更不用说从前的我了。我像她这么大的时候，别说帮大人忙了，不添乱就算好的；被大人扯着胳膊让和人打招呼时，还只想怯生生地躲在大人的身后呢。
人比人，真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