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的印象

作者：杨理明 摄影：网络
腊月卄过后，农家开始杀猪挂面，新年的气息渐浓！住在我家的外婆也急不可待的收拾她的衣服准备回家过年。她左肘挎着竹蓝右手柱着-根柴棍。回家那天，北风呀啸寒气袭人。她佝偻瘦弱的身材很快被咄咄逼人的风雪吞噬！

网络配图，与本文无关
那是一九九九年农历腊月二十八！外婆最后的身影永远定格在我脑海深处，二十来她仍然清晰在目，挥之不去！
自我记事起，外婆的打扮就一件藏青色或黑色土布大襟衣衫，冬夏头上缠着黑色丝帕，一双小尖脚，裤腿用裹脚缠着。
听别人说，外婆的命不好，她犯了”三井水”。她初嫁头一个男人在解放前被国民党拉了兵，多年音信全无。她年轻守寡，不得带女儿再嫁！她第二男人，由于家庭成份不好，在吃大食堂那年由于饥饿加上批判斗争，身心遭受双重伤害含恨而死。留下她们孤儿寡母和三间破草棚。一而再的人生打击几乎把外婆的精神击挎了！后来同胞兄弟承担起了养活她家的责任。
外婆自知她命不好，受苦多灾，所以她忒迷信拜神弄鬼！平时也乐善好施，她想试图来世转生有个好报！每天早晨起床第一件事洗脸净手向堂屋上方的神柜上敬三柱香，烧些纸婊然后叩头三拜！再走向灶台向灶王爷烧香慕拜，祈求家里平安顺利。每顿饭前先盛一碗给家神！并每天家人出门回家时，都要在场坎沿燃烧一堆柴火，人从火堆上跨过。她说这样外面的凶神野鬼才不会跟跟着你到家里来，家里才会安宁。
每到夏季天旱时候，外婆便到水井边给龙王烧纸上香，祈求龙王爷降雨救旱！少小时曾亲眼见证外婆对神的虔诚！如若家里人谁有头痛脑热什么的小疾，她会端碗水，放到门前，拿上三根竹筷插在碗中，让其站立，并嘴里咕哩咕噜念叨一阵，然后拿菜刀恨恨的向筷子剁去，仿佛那筷子就是让人生病的恶魔！最后把水泼到门侧路口，然后再恨恨得呸！呸！呸！吐上三口唾沫，表示对鬼魔的厌恶！
记得我小时候在外婆家小住，和小伙伴们一起疯跑贪玩，热的满头大汗晚上便发热紧冷头重脚轻。外婆就又端上一碗水拿上三根竹筷如法泡制。嘴里地愤怒说到:”哎哟，肯定是你大外婆那老鬼(我大外婆已死亡多年)把你问候了！我给你幕凉幕凉就会好的”！…随后她又用生姜、葱须、薄荷、枇杷树叶葛煮茶放上红糖，我喝下肚后晚上睡了一觉醒来果然身孑轻松多了！
俗话说:举头三尺有神灵。人在做，神在看。外婆一生一心向善，待人亲和从不与人计较，从不做对他人不利的事，虔诚待神！她咋就没感动上苍呢！
外婆第三个男人也还是没陪伴她走完风烛残年的岁月！外婆虽然有个当镇党委书记的儿孑，表面看似风光但她老来依旧衣食仍然没有保障！她含辛如苦把几个孙子孙女带大，每天还要辛苦劳动才能换得一口饭食填肚。八十多岁高龄的她要上地拔草拾柴干许多家务活。…那年秋天她搭梯上楼取小麦到场面上晾晒，木梯在水泥地面上打了滑，麦子洒子倒翻一地，她人也摔坏挎骨，儿媳妇不仅怜念施救，还怪她不操心…
在忙种收割庄稼的农闲时间段，她不得不逃荒似的到亲戚家去度过！娘家姪儿、姪女家也不富裕，日子不好过，那里也不是久住之地。有回她出门时除了带上自己换洗的衣服外，还从家里拿了半碗黄豆准备到集市去换碗凉皮吃，结果遭儿媳妇的搜查，豆豆收交还挨了打…从此每次出门都被儿媳妇搜身。随后她也没了随便进厨房的资格！儿媳妇怕她再拿家里东西。儿媳妇不在家时，她只有向邻居讨要饭食。那年冬天在我家住了一段时间的外婆，她想过年时儿子孙子们都回了家，在他们的眼皮底下儿媳妇的虐待行为会有所收敛，谁料大年初二晚上她就死了……
外婆死了，就死了！亲戚都碍于她干部儿子的面子没人投诉。她的葬礼虽然热闹隆重，但她已无法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