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花开（三）

昊昊走到门口跟杨志刚挥手：“爸爸再见。”仿佛只是去幼儿园上学，晚上就会回来。
杨志刚看着昊昊，突然眼圈红了：“昊昊，再见。”又看看默不作声的袁芳，“有时间就让孩子给我打电话。”
袁芳低着头，杨志刚看不到她的表情，只看见一段雪白的脖颈轻轻动了一下，似乎是在点头。
回到省城，陈叔和阿姨已经做好了饭等着袁芳。看着袁芳和昊昊进门立刻开饭，陈叔还特意开了一瓶红酒。曹阿姨说家里好久都没这么热闹了，自从儿子媳妇去了美国，家里就他们俩，用曹阿姨的话说，家里终于有了人气了。
昊昊看着曹奶奶慈祥的笑容立刻喜欢上了这位胖乎乎的老太太，嚷嚷着要跟奶奶坐在一起。吃完饭，袁芳说起提前带昊昊回省城，开学前需要找个人陪昊昊。曹阿姨笑着说：“我在家也是闲着，让昊昊跟着我就好了。昊昊，明天我们跟陈爷爷去幼儿园布置教室好不好？昊昊一定是我们的小帮手。”
昊昊一听立刻要去当小帮手。袁芳听了彻底放下心来。
 
周三，袁芳去公司报道。张主任让袁芳先跟着一个叫王敏的女孩熟悉业务，元旦以后再给袁芳安排网点。
王敏是个活泼乐观的姑娘，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前有悬崖、后有追兵，走投无路的时候也抱着大树不肯跳下去。王敏平时在银行驻点，跟银行的员工关系处的非常好。袁芳问她怎么做到的？王敏笑着说：“主要是银行的人好，当然，我也挺好。”
袁芳习惯了商场里熙熙攘攘的顾客，乍一到银行坐在冷冷清清的柜台后面跟王敏俩人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看着，一星期也不见开一张，说不慌是假的。袁芳也不知道自己学了点什么，貌似只学会了使用银行的叫号系统和复印机。
坚持就是胜利。
用王敏的话说就是：“努力的活着，拼尽全力的活着。这个行情下活下来的全是英雄。”
袁芳目前的困难不是活下去，而是得有活的机会。公司给袁芳安排了一个网点，但是转正需要一百万的资产，袁芳不能挖银行的客户，只能自己寻求机会。每天下班看着居民楼上的灯光，暗暗的想：这些人的钱都干了什么了，有没有人愿意买点儿基金呢？买点儿企业债也行啊。
做了营销才知道人情冷暖，在银行里看惯了来来往往漠视的面孔，袁芳觉得自己卑微到了尘埃里，还要努力微笑着开出花来。回到家只想倒头就睡，可儿子一天不见自己一会儿让陪着搭积木一会儿让讲故事一会儿又要打仗。好容易儿子睡了，袁芳才开始整理资料。
袁芳多年来形成的工作习惯，每天晚上要把当天工作中遇到的问题、遇到的人仔细在脑子里过一遍，重点问题记在随身的笔记本上。有时是个电话号码，有时画个※号，有时是个表格，反正除了袁芳自己别人也看不懂。今天在银行开发了一个客户，这是袁芳第一个客户。这位燕姐是来做定期存款转存的，可排队的人太多了，就坐到袁芳面前。本来袁芳也不抱什么希望，没想到燕姐对基金有所了解，袁芳试着推荐了奶奶给自己买的那只华夏大盘。燕姐一看这只基金在这种行情下居然还不亏，就把手里的一万块钱申购了这只基金。袁芳在一个新的笔记本上郑重其事的记下了燕姐的名字、开户日期、申购基金的名称，然后在燕姐的名字前面用红笔画了一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