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藏之地涵养了不错的景致,像匠人新刷了一层漆。
2024-01-19 来源:你乐谷
1.以雨作漆
去成都的路上,第一念就想到了蓉城的雨,想到了蜀犬吠日怎么也叫不晴的天气。
果然,自落地始,总是有雨,几乎每天都嘀嗒几滴,找茬寻衅似的,连先前留下的晴好印象也冲淡了。
某年来此逢旱,夏日降雨无多,明晃晃的日子倒也与北地无异,还是有雨合它的性情。川人肤润,大概一半靠了辣,一半托了雨的福。
雨的鲜润,胜过画笔泼墨,一雨过后,眼中花木,滴翠凝碧,雨润愈艳。又想到了“雨晴浓淡元章画,行吟顾步少陵诗”,没有雨,蜀地的元章画少陵诗也会少了颜色的。
沿川藏线奔川西北而去,海拔一路飙高,身体的感觉倒还无妨,只是多雨带来的湿冷和冰雹,令人不快。总是时雨时晴,雨来也快,晴日也速,晴耕雨读,怕不适合此处,一会翻书,一会把锄,哪个也会耽搁了。当地人,索兴不带雨具,顶着雨到处跑,晴也无妨,雨也无妨,随它而去。
犹喜冷雨漫过的高原雪山草甸,说不来的丹青手笔,云雾缭绕,半面犹遮,苍茫而旷远,深峻而冷艳。由远及近,白雪青草,山包绿染,丰润得像女人的胸脯,黑色牦牛安静地吃草,像谁撒下的一粒粒芝麻。正好遇一藏族老妪放牛,慈眉善目,身体硬朗,这满山坡温顺的“芝麻”,如斯人斯地。
入秋时节,川藏之地到处这般云阴雨漫的日子,自然涵养了不错的景致的,像匠人新刷了一层漆。
2.听话如尝汤
景区公共场合,偶尔听到两个年轻女孩子的对话,学生模样:“你牛逼,我可傻逼了,看一眼那题当时就一脸蒙逼”。
任她多好的神仙颜值,一下都倒了胃口。然而,这竟是当下惯常的状态,新新人类,黄口小儿,莫不如是。非如此,不能达意。更有不断翻新的网络新梗,几乎类于江湖黑话,任你怎么哎哟小心脏也无济于事。汉语言粗鄙如此,不怪某一个使用者,是使用环境干预了使用习惯。
倒是一路上那几个小姑娘听不懂的粤语,颇为动听,真担心地域流动中,原本甚美的方言雅语也随之流失掉了。还有喜欢听歌的女孩,随口应答的歌词,饶是雅致,词工丽句。流行音乐的教化作用,哪怕一味模仿也有益处,难为词作者了。
文学写作的陌生感在于不断超越语言羁绊,不断尝试新的表达方式。某兄提倡多读点文言文,写些凝炼语言的句子。凝词炼句于语言有益,然,朋友圈中大多的诗词楹联不忍卒读,打油诗都算不上,只能是打酱油,能打上酱油的,又惯以佶屈聱牙唬人。南开叶嘉莹先生最希望做的一件事情,是把传统的吟诵留给后人。有些写古体诗词的,不如先自己吟诵一番试试,看能否做到,字从音出,句从韵来。
还有很多城市打文化旅游牌的,又往往在对联平仄和诗词韵律上露了马脚。建云兄举乐山苏稽古镇的几副联,“峨眉河畔咏古韵,乐西桥头歌盛世”和“茹公桥聚万民心,跷脚汤飘百年香”。我也看了,可惜了那几块板子。
朋友圈又有人发图,晒地雷花,忍不住多说几句:地雷花原叫紫茉莉,西瓜虫本名鼠妇,我老家叫土蝥,牛B是发自内心的一种赞赏,有人会说“很好”或“very 好”……听话如尝汤,能品出一个人的本质。语言的选择性使用,于人,也是一种标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