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她一起巡视我们的王国

小狮子
走在马路上读书，
蜻蜓在天空以下飞着，
怀疑雨会来。
沥青上如果生草，
我面前会有一片草原。
绿灯开放，
我看见心里的小狮子扑来。
两道槐树瑟瑟，
仿佛仪仗队，
在城市午后的寂静里，
我探向虚空摘取王冠，
为小狮子加冕。
那天下午，
我和她一起巡视我们的王国，
等着雨来。
 
2020-08-18

野岛故事
 
野鸟比轮船先到，
风帆上悬着月亮，
那天海风咸湿，
大蜥蜴唤来黎明。
你带着地契，
我测量疆界，
我们在一座蛮族的废墟上
建立房子和港口。
你说要有花园和猫。
我拿来植物种子和
一只尚在哺乳期的幼兽。
你说要有粮食和书。
我成为木匠建造书架，
赶在星期天上漆；
再通过远方的朋友，
邮购当季的诗歌与小说。
地上将有玉米，
地下会有土豆，
辣椒在远处凝视，
当蝴蝶飞过菜田，
蜻蜓会引出小雨。
晨雾隐退时，
我跟随临岛的渔民出海。
偶尔你会成为帮手。
我们抄网，看鱼乱跳，
遇见风浪，不向妈祖
而是海明威祈祷。
夜晚在油脂灯下，
互相搭着腿，诵读汉字。
语言在静默的房间
叠化出狄多的葬礼
与山鲁佐德的面纱。
野外应该有棕榈树，
树下满满煌煌的草。
春天去放风筝，
冬季等雪，
有时回归大陆，
探问亲友，
向经纪人递交手稿，
采购果蔬与布料。
满月时，划着轮船
回到我们的王国。
次日扩建花园，
引进风铃，
命令海风吟唱。
礁石上矗立灯塔，
等待人鱼上岸做客。
我们每度过一个夜晚，
便为一株花木
或野兽命名。
有时，望见木星和土星。
你说，它们也是我们的。
我说，木星冠你名姓，
土星冠我，
我们在永夜结伴，
互相映亮。
窗外名为堂吉诃德的
猫咪叩门，
普鲁斯特沙发上我们并立，
炉火旁一起打瞌睡，
在梦里继续锄草开花，
看时间坠入海洋，
驮着野岛越过冥河，
抵达永恒的彼岸。
 
2020-08-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