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日葵

早上一上班，老唐从家里拿来了两个新鲜的向日葵盘子。看着那大如脸盆排列有序的黑黑的泛着油光的盘子被同事们分成小块一抢而光的情景，不由得想起我上小学时自己种的向日葵。那是我上小学的一个清明节前的早晨，隔壁二哥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把向日葵种子。我俩爬在我家门前那颗柿树底下的那个大板板石头上数了数，共有二十颗。小哥说他家没处种，让我种在我家的自留地里。于是我俩提上水桶，拿着小铲子，在自留地里挖了十个小坑，每个小坑里种了两颗。 自留地在村北，离我家并不远，大概有50米左右，中间只隔了一块莲菜地。晚上，父亲从生产队放工回来，照例去自留地里转了一圈。饭前饭后去自留地里转转这是父亲多年的老习惯了。一会儿，父亲就气势凶凶的回来问母亲: “谁在地里胡挖来？” 母亲当然不知道。 “把我种的白术全挖出来了” 。 母亲瞅了瞅我，我吓的低下了头。 “这几天地里野鸡多，是不是野鸡刨的？”母亲说。 父亲拿上搂地的耙子。气乎乎的去把那地重新搂了一遍。

那时候家里很穷，父亲视土地如黄金。一家大小的生活开支全部寄托在土地之上。每一寸土地，他都安排的扎扎实实，总害怕有一丁点空闲。为了增加点收入，他从广播里听说种白术（一种中药材）能挣钱。就在家里那二分四厘自留地里种了白术。我记得那白术的种子是父亲托那个卖白菜籽的山阳人从山阳捎回来的。那几年，每晚我睡醒的时候，都能听到父亲和母亲还在说着话。他们算计着家里的粮食还能吃几天——明天那两只鸡再下两个蛋就能攒够姐姐一块五毛钱的学费了，这二分四厘里地白术卖下的钱够子们几个过年扯布做衣裳。
第二天早上，趁父亲上工之际，母亲便让我去地里把那种的向日葵的种子刨了出来。重新种在了窗外的那片空地上。我在那种过向日葵的地方插上一圈小木棍儿，做上记号。往后的天里， 每天放学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放下书包去看了向日葵发芽了没有。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一点动静都没有。到第三天的时候，我实在等不及了，我放下书包就去用手刨。我发现那种子开始发胀了，我用小手把它种子拿出来。看了看，放了回去，依旧盖好土。第四天的时候，我又把那种子抠了出来。种子尖尖的那头开始张开了，露出白白的一点小芽。我高兴极了。到第七天的时候，我再刨开土的时候。那小牙大了很多。黄黄的，嫩嫩的，像母亲泡的豆芽菜。那小牙已经扎根了，我高兴极了。我又接连刨了两窝。一不小心，也可能是过于兴奋，手劲有点大。那小芽给弄断了。气得我差点儿流出了眼泪，再没敢继续刨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