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总升迁记

莫总，原名莫继军，人称“磨叽君”，又称“磨季军”。
莫总能在中原市桥梁建筑行业高管群体中排名第三，全凭了此人在工作期间那套扎实的磨叽功夫，还有他磨叽起来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冷漠神情。
尽管只屈居季军，但莫总的职务升迁却从不磨叽。
这不，刚升任乘风集团副总还不到半年，最近又盛传起莫总新的升迁消息来。
在公司，因与总经理分歧过大，莫总所分管工作的范围就被局限于路桥技术设计部门。老伴儿又在美国带外孙，家里也没什么家务可做。
于是，莫总一个人了无牵挂、百无聊赖，渐渐养成了和同事们一起规划图纸、一起写报告的工作习惯。
起初，大家很为能够接触公司领导而欢欣鼓舞。每天上午八点多，乘风大厦主楼A栋25层就忙活开来，你开窗开灯，我打水倒茶，她调试电脑和投影仪。
等到九点，七八个人同时正正衣服，齐刷刷地围着小圆桌端好坐姿。
2501会议室顿时没了浮躁，只剩下无数颗微小的尘埃在镜头前五彩的光束里浮沉，同时伴随着日产EPSON投影仪“嗡嗡嗡”的声响。
九点半，没有等来莫总。九点五十，大家开始嘀咕。十点十分，会议室里有了说笑。不过，人们的笑容还没能充分展开，房门却猛地开了——莫总在黑色的脸上挂着些笑容来了。
 
于是，众人翘望着领导等待吩咐。
 
却见莫总掏出眼镜戴上，然后从文件袋中拿出蓝色的文件夹，一边跟王工轻声沟通着，一边签发了两个文件。
 
十点二十三分，莫总呷着茶说工作要加快，务必要写出高度、写出深度、写出水平……
于是，大家开始讨论文字用“理清”还是“厘清”，用“应运而生”还是“孕育而生”……
莫总很民主，说不叫开会，就是一起研讨，并用目光和每个人打招呼，然后才一语定乾坤，说“后面那句……应该打逗号，不是……还后面那句”，王工红红的激光笔迅速指过去，李海忙感激着敲下“Del”键，然后补上一个圆圆的、黑黑的、可爱的、温暖的逗号。
堪堪涂改了几个标点和错别字，就见莫总两眼直勾勾盯着屏幕不说话。
一分钟，三分钟，七分钟……
众人都觉得脖子后面似乎有些痒了，忍不住看过去，却见莫总双目紧闭，竟是睡着了。
约莫五分钟，莫总开始用脑袋在空中写着“米”字，说太困了，猛地却喊道“不对，不对……后面那段，还放回到前面”，众人一时愕然。
莫总却不解释，突然又和王工低声交换着意见，关于公司，关于行业，关于项目，关于人事变动，关于合作单位……
中午一点，大家忙去餐厅用饭。
下午接着等待，两点钟，莫总不来。三点钟，四点钟，莫总都没来。
等到五点钟开始下班的时候，莫总面无表情地进来。
于是，这会一开就到晚上八点多。
起初，大家觉得莫总太忙，或是心情不好，不料其后每天都是如此。而且，等辛苦两周或俩月的工作呈上去后，才得知总经理或客户的真实需求。
 
总经理让改，莫副总从来只是说，“这样好，好的，好的，我们再修改一下。”
 
于是，大家在离题万里的图纸上从头再来。每天，大家印出一打打厚厚的材料，时光便也给他们印出一张张白纸。

总经理从来不批评、不督促莫总，莫总也从来不反驳、不质疑总经理。同事们被罩入一张莫名的网，从没人提出异议、做出反映，尽管会议难熬，但是开了会、下了班、放了假，照旧该吃吃该喝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