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找到你了 浅谈 潘多拉之心 白爱丽丝(2)

他伸出双手，为她许下承诺。
她笑意联翩，与他定下誓言。
那时的她，大概从来没有想到，眼前这个男人眼中映出的身影，不是自己，甚至也不是蕾西——
因为，这份仓皇而不安的思绪，和这颗孤单而纯粹的心灵，承载的终究不过是一个少女翩然的梦境。
第二部分：终结
“真是让你久等了呢……”
“我来实现与你的约定了，爱丽丝。”
在深渊的尽头、那个帷幔垂悬高窗环立的房间里，再一次响起了他的声音。
在这暗无天日的囚笼中、在这深不见底的孤独里，从百年前那个悲剧的起始直到现在，她终于盼见了他的到来。这个从出生开始便注定永生寂寞的女孩，心中从来没有忘掉与他的约定——总有一天，他会带着她去看天空的彩虹、满山的花圃，带她一起去看看深渊之外流转变迁的季节，还有那个闪耀着绚烂阳光的世界。
为了一个如此卑微的执念，少女应允了他一切的请求，接纳了他全部的谎言。在虚幻的彩蝶迎风飞舞的迷梦中，她大概从来不曾预料到这个男人所做的一切的会是何等的离经叛道，荒诞不羁。这份迎接她走向光明的承诺，却给她最重视的人带来了最深重的灾祸。恍然梦醒时，她曾经珍惜的一切都已经千疮百孔、支离破碎。她所能做的，也只有消除那份不堪回首的记忆，抹去那份锥心刺骨的痛苦，将所有的谎言就此埋葬，带着所有的真相孤身长眠。
可即便如此，在那百年的岁月里，她一刻也无法停止对他的思念，却又一刻也无法原谅自己的思念带给挚爱的伤痛。一面告诉自己不能再渴求与他的重逢，一面又难以舍弃春风化雨的幻梦。所以，当她再次与杰克相遇，理性与情感撕扯着孤独的灵魂，令她几近崩溃，失声恸哭——
她已经不想再失去任何人，也已经不想再伤害任何人。
面对泣不成声的少女，他的述说却如此平静——
“艾丽丝，我啊，一直在骗你。”
“有一位对我来说比一切都重要的女性，我想再次与她相见……
“为此我才接近了你们。”
这个为了将世界献给蕾西而抛弃一切的男人，面对着萦绕百年的心愿，面对着自己曾经许下的虚假的谎言，终于还是恍然若失，踌躇不前。
“我想要把她深爱的世界送到阿比斯，所以才拜托你做了染血黑兔。
“说是为了你，要去迎接你……其实，全部都是……骗你的啊……
“一切都只是，为了我自己。”
他想看看，那个在蕾西心中比漫天星辰的银河还要璀璨瑰丽的、阿比斯的风景。
“那就是……你？”
没有惶恐，没有愤怒；没有失望，也没有踌躇。注视着他惶然的眼瞳，她的笑容却比阳光更加灿烂。
“那就是，我所不知道的……真正的杰克吧？
“我……一直都很害怕……
“明明是这么的喜欢你，却对你的事一无所知。
“真是不可思议啊……
“明明得知了一切都是谎言，明明是这么的痛苦……我却觉得这么安心……
“纯白的……纯黑的……如此寂寞的人……
“终于……找到你了！”
玉容寂寞，梨花带雨。婆娑的泪水下，她明媚的笑眼却显得如此安然而欢喜。
我想，这份短暂的喜悦，比杰克承载着更为漫长的孤独。庞然无边的岁月里，她一直都是一个人而已。她的生命中，只有一个幽暗无垠的世界，和一份恍然如梦的憧憬。
这种孤单却刻骨的爱恋太过痛苦。喜欢一个人，却连他的背影都看不清晰；在那难以窥见真相的瞳孔中，她甚至连他一丝半点的真心都看不分明。不知道哪一句是真话，哪一句是谎言；也不知道何时的微笑是真正的欢愉，何时的眼泪是虚假的悲伤。她能做的，只有站在时间和声响都无法抵达的深渊尽头，战战兢兢地等待，痴痴惶惶地远望，向往着一颗无法触碰也渺不可及的心灵，坚守着一份虚无缥缈却无法忘怀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