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日，豆皮与大米

冬至日，清晨六点多的菜场灯火通明。最热闹的还是卖肉的摊位，一扇扇猪肉或是搁在三轮车上或是堆在条案上，热气腾腾。想是刚从屠宰房里拉来的。我在这之间穿梭，小心翼翼。今天穿了件浅卡其色抑或说是略深点的米白长袄，可不想弄脏。
我是送过安安直接去菜市场的。爸妈昨天说想吃豆皮，又说瓦池有买，我不知道瓦池卖豆皮在在哪里，但觉得县城这样大的菜市场，肯定有豆皮卖。
果然。

摊豆皮的是夫妻店。女子站在大锅前忙活，男人坐在一边喝酒吃菜。想来男人起得更早，把需要用力气的活路先做了。男人面前的菜看起来很简单，但他看起来很开心。我看见他抿一口酒，然后嘴巴里发出“滋”的一声，那惬意的模样要把我逗笑。菜市场的普通夫妻，并肩做生意，并肩生活，也许路过的人看他们吃饭都没个好地方，吃住都有些潦草，却是实实在在的日子。
豆皮圆圆的，呈淡绿色，看起来不错。
“豆皮里面放的什么？”我问。记得我们小时候家里摊的豆皮是白色的。
“荞麦、绿豆、大米。”女子答。她并未停下手中的活。
“多少钱一个？”
“你要大的还是小的？大的三块，小的两块。”
“都可以。”我环顾四周，才发觉男人旁边的案板上摊着的豆皮，的确比女子旁边案板上的大一些。那些豆皮散开着，冒着热气。
“大的十块钱买四个可以不？”我试着还价。
“不还价。”女子坚定的声音。
“哦。那拿五个小的吧。”我摸出手机，扫码。直径一尺多的豆皮，五个，俩老应该够了。
另为芷涵买几个卤鸡腿，笋，回转。
又到瓦池买米，是爸妈常去的地方。老板与老板娘都是小桥村人，这让他们有一种亲切感。
到瓦池的时候天亮了。这样冷的天让我担心粮油店还没有开门，在桥头那我就开始张望，还好，店门开了。
五十斤一袋的大米，老板帮我放在电动车前，又问我能稳住吗？
“当然。”我笑，“又不要我花力气背它。”
“启动的时候要注意点。”老板说。
“嗯。我会的。老价钱啦？”我问。
“涨了五块钱的。”
“哦，我妈专门要我来这里，说一直在你们这买。”
“是的。嗯……这次就老价钱吧，下次真的要涨价了。我们进价涨了。”老板沉思片刻，说。
“那沾您光了，谢谢啊。”我很是高兴。
走在路上，骑车带起的冬日的寒风吹得额头麻丝丝的，真冷呀。虽然我戴了冬日的头盔，系了厚厚的围巾，也戴了手套，但那风真是无孔不入，把手指头都要冻麻了。
心稳，安定，慢慢骑行。这不比送安安上学赶时间，不担心迟到。
小河干了。河边枯草上覆着的白霜有颗粒感。
到家的时候妈妈还没起床。听到我放车子的声音，她在屋子里喊“玉莲。”我告诉她买豆皮了。
“这么早，你都买了？不是说不晓得地方吗？”她有些惊喜，大约没想到我这么用心。
开门，进屋，拉开窗帘，淡淡的阳光投过来，如我们普通的日子，平常的一生。
此刻，偶一抬头，看见小池的薄冰还没有化，倔强而直立的荷梗向着天空在阳光里投向清晰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