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百不遇的暴雪中裸奔

雪下起来的时候
我和王朝正在地下室画画
地下室只有一处天窗
正适合画画

起初雪很小，我们并不知道外面下起了雪
王朝画了一堆烂苹果
油画颜色涂的到处都是
我则画了一个没头的苍蝇
模特是一位裸体的女人
她坐在铺着天鹅绒垫子的展台上抽烟
雪大起来的时候
从天窗掉了下来
与女模特吐的烟圈缠绵着跌入尘埃里
“下雪了！”
我和王朝扔下画笔就往外跑
裸体的女模特跑在前面
烟还在她的红唇上
叼着
打开门，风趁机钻进来
外面已是白茫茫一片
雪花漫天飞舞
天浑浊的像六月的泥水坑
我们手牵着手走在雪地里
一片片巴掌大的雪花落在女模特的胸上
王朝说，沿着河堤一直走
就是中央美院
女模特说，不对，是北影
我们冒着雪一直走
没有到中央美院，也没有到北影
却走到了圆明园
雪更大了，挤没了空气
我和王朝每走一步都要停下来喘息
我们看着走的轻松的女模特
她说皮肤也会呼吸
你们穿着衣服当然不行
我和王朝也脱光了衣服
本命年的裤衩扔在了树杈上
分明是一面旗帜
裤子外套全都扔了
瞬间就消失在风雪里
身体前所未有的轻松
王朝唱起了《保卫黄河》
圆明园的残垣断壁在风雪里跟王朝一起唱歌
梵高的向日葵呀
那金黄、明媚的调子呀
抵不上一个金黄的面包
去他妈的艺术吧
在雪中裸奔才是最快乐的事情
我猜梵高肯定没有干过
天地之间，芸芸众生
空无一人
并不像女模特说的不冷
只是沉寂了多年的的血液
也像暴雪一般在体内沸腾
兴奋、激进、狂飙
勃起
在狂风中勃起
在寒冷中勃起
在漫天飞舞的雪花中一柱擎天
我们躺在雪地上
冰雪覆盖了大地母亲
体温让雪融化
我们很快便躺在了温暖的大地上
雪落的很快
瞬间落满了我们的身体
隔着雪
仰望天空
分外明亮
第二天，新闻说
这是一次百年不遇的大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