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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梅花

2024-01-19 来源:你乐谷
生于乡村僻壤,从小跟随父辈,在黄土里刨食,黎明即起,日落而息,算是村野俗人。不料,在读了林逋的故事后,却无端地喜欢起梅花来。据说,梅花的种类颇多,而我亲见过的却非常有限。至于看到梅花能迎着寒冷的朔风怒放,当然是很能让人精神振奋的事情。
成年后,经历世事磨冶,想法自然有了很多变化,而且东奔西走,见的人和事多了,也知道世事繁杂,污垢暗藏,这个世界,并不是我小时所想象的那样明净和纯粹。但不管怎样,我却不想把任何经历过的龌龊与不齿,和一直以来对于梅花的偏爱,混同起来。我愿意在我的心间,始终为梅花留一片清静之地。我也愿意以最初的爱梅之心,让我在红尘里打滚了很多年后,仍然拿出来爱梅。
记得小时候,每年的春节,总是能让人开心的。因为冬天,天会下雪,而且因为过年,父母管束的自然少点,可以自由自在地放任心性去自己想去的地方看看。便经常地跑到距村不远的贤山寺去,在寺院里,我平生第一次看到了梅花。一树金黄的花,在黝黑的枝间迸出,花瓣之间,似有凝霜,而此时的四野,绝无一丝一点关于生命的绿,便惊异于这霜天雪地里花的绽放。而后回家,居然又在一堆线装的旧书中,寻到一首写梅的诗句来,“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失梅一段香”,这在当时,若非巧遇,其实也是很难得的。而更有趣的是,在那一年的期未,我因为在学校考试考得不错,得了一张老师发的奖状。乡间的学校,发给学生的奖状也很有特色,是一幅年画,画的内容,便是梅花。一株老梅,枝杆盘曲,几朵怒放的红梅,花瓣上还压着皑皑的白雪,红白相间,晶莹可爱。而这幅画中梅花傲霜顶雪的精神,一直在我记忆里清晰地留着。

关于梅花


而真正地看到红色的梅花,也是多年后的事情了。记得那年冬天,要去广东,途经西安,住在西安中学的招待所里。因车次是第二日的下午,便有了一整天的时间,须在无聊中打发。早起无事,在校园里到处闲转,却看到了花坛中一株正开放着的红梅。树还小,自然少了记忆里梅花虬曲盘展的风霜之态,但花儿却开得认认真真,真真实实。火红的花瓣间,点点黄蕊,让人失魂。看来“粉蝶若知合断魂”,自不是虚空中来。只是,在这城市的烟火和杂嚣之中看梅,却总不如踏雪寻梅,能合我的心态,也惋惜了这株梅花的境遇,铁骨铮铮,却流落俗尘。
梅花,是我心中暗藏的一个结。
贤山寺的那株腊梅,记忆里挺大的一棵树,主杆有碗口粗,村野人不懂考证,自然没人知道它的来龙去脉。况且,贤山寺这个在历史上曾吸引了无数迁客骚人莅临的地方,现在也少了墨客雅士登门。所以自始自终,我对这棵对都充满了好奇,但无论如何,一棵树,要长这么大,总须不浅的时日。也许,它来自唐宋,也许,它来自明清,都未必没有可能。只遗憾的是,很多年后的一天,我再去贤山寺寻那株梅花时,却没有了树的影踪,只留下一片空旷的空地。于是向和尚打问,却说是死了好几年了。于是我便问,一株树,为什么凭白无故地要死了?和尚双手合十,口中喃喃自语,却不知道在说什么。
于是,童年的那株梅花,金灿灿的一树金黄,在风中雪中霜中怒放的黄梅,便定格成了一个永远的记忆。老想着那株梅花,去年在县城的花市上,看到花农卖着的一种花,花农说是梅花,但我看着那直直的翠绿的茎杆,还有杆上挂着的几朵瘦薄的红花,却怎么也无法把它和记忆里的梅花重合。“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梅在我的心月,是另一种模样,所以将信将疑,最终是没有买。只买了几束竹子,种在了老家的门前,前几日回家,还看到那竹子绿茵茵的,长得不错。
至于梅花,却一直没有栽植,不是没有机会,只是,我宁愿那株老梅,一直活在我记忆的深处,无可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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