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怪味食物

今年市场上的榴莲似乎格外多，价格也越来越亲民了。
最重要的是，我也能端着放着剥好的榴莲的盘子，用勺子挖着吃了，而且好像越来越喜欢榴莲这个味道了。
这要搁在去年，我是连想都不敢想的。

去年大概也是这个时候吧，同事说也不知道你能不能习惯，尝尝吧，就递给我两颗榴莲糖。
那时候我正打算扩大我的食物领域，所以我一接过来，片刻都不带犹豫，马上剥了一颗塞进嘴里。
在糖纸剥开的一刹那，一股怪异的味道扑鼻而来，我是屏住了呼吸、鼓足了勇气才塞进嘴里的。同事在旁边鼓励我：“其实味道没有闻起来那么可怕。”
我点点头：“还能忍受。”
我想起了在饭店吃榴莲糕的经历，很美味，很可口，没有什么特别的味道，估计榴莲糖也经过了这样的处理。只要我坚持下去，过不了多久，也许我的水果里就可以添加上号称“水果之王”的榴莲了。
当然，暂时还不行。记得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把榴莲带回家里时，我就担心自己不习惯它的味道，把儿子关在阳台剥榴莲，剥好后也不让他进屋子，命令他只能在阳台吃完，然后把所有“残渣余孽”装进垃圾袋、封好袋口、放到门外才准许他自由活动。那么大个榴莲，儿子一次吃不完，向我申请能不能放进冰箱，被我严词拒绝了。儿子还想做垂死挣扎：“我装进密封严实的饭盒里，味道不会散出来的。”我是这么回答的：“如果你不想饿死你妈，你就放冰箱吧。”儿子屈服了，他在阳台呆了很久，企图把这个榴莲装进肚子，最终还是有一部分进了垃圾袋。这让儿子心疼得不行：“这得多少钱啊？榴莲很贵的啊。”
跟榴莲相关的往事在脑子里闪回了一遍，这注意力刚集中到嘴里的榴莲糖上，马上就痛苦地感受到了那股怪异的味道。我咬着牙坚持着，并在心里说服着自己：
咖啡一开始不是也不习惯吗？现在不也喝上瘾了？茴香、香菜的味道很多人都不习惯，你不是挺喜欢的吗？这说明你有接受这些味道的潜质啊。至于糖蒜怎么也不习惯，那说明咱是从内心里抗拒它的，主要是担心糖蒜的味道会带给别人不快，归根结底这不是咱不能接受，而是咱素质的体现。再说臭豆腐吧。你每天下班的路上，都会经过一个卖臭豆腐的摊子。开始，你是屏着气跑过去的；慢慢的，你改成了疾步快行，可以在中间换一次气经过了；现在，你能从容如常地经过不说，似乎还有点享受那股臭味了，没准过不了多久，你还可以鼓起勇气尝尝臭豆腐呢。对待榴莲这种水果，估计也是这么个道理。
于是我继续咬着牙坚持，脸一定憋得很诡异，因为同事同情地看着我说：“实在受不了就吐了吧。”我刚想开口回答，一股怪味泛了上来，我恶心得干呕起来，赶紧把嘴里的糖吐进了垃圾袋，利索地系紧袋口扔了出去，把所有门窗打开通风透气，这才长长地喘了一口气。
去年的尝试以失败告终。在那之后，我一直没有鼓起勇气再尝试这种独特的味道了。
我以为我这辈子都无福享受榴莲了，没想到今年居然也就接受了。
人生真是有无穷的可能啊，任何时候，都别轻易给某件事情下个结论，也别轻易失去了尝试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