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白灼油菜苔……

清明回老家，发现很多人家都会在房前屋后种上一小片油菜。
这个季节，黄灿灿的油菜花老远就成功地吸引了过路人的视线。比如我。

这种小片的油菜花，因为规模的缘故，吸引不了专程来看油菜花的人。他们可是要奔着大片大片的油菜花去的，看的就是一眼望不到边的气势。不过，小也有小的好处：对花来说，可以安安静静地开着，少受些干扰，乐得个清静；于人而言，想看就能弯下腰仔仔细细地盯着看，不想看，目不旁视地经过即可，花与人两不相扰，多好。
我有点纳闷：种这么一点油菜能干嘛呢？油菜籽熟了，打下来去轧菜籽油？太少了划不来啊。那如果不轧油，种油菜所为何来？
那就剩下唯一的可能了，就是为了看花。
当然，油菜苔也是可以吃的，可老家人是不吃油菜苔的。印象中，我小时候，成片的油菜在抽出一截杆子后，就会经常受到我们的祸害。
我们折下杆子，揪掉叶子，再扒掉外边那层皮，就塞进嘴巴嚼着吃。有点点甜，水分很大，说不上多好吃，但也绝不难吃。
大人看到总是要骂的，觉得我们就是祸害庄稼，油菜天然的使命就是结籽儿榨油，这个时候折下来，都不是不懂事了，简直就是罪恶。
如今，村里人种油菜就单纯为了看它开出的黄色小花，从实用过渡到了审美，我觉得这是很大一个进步。
而我，算是退步了，从观赏退回了实用。
我看到油菜花，马上想起油菜苔，白灼油菜苔非常好吃。虽然市场上的菜苔菜心好像不只有一个种类，但油菜苔也应该算是其中一种吧。自打在饭店吃过白灼菜心后，我就爱上了这道菜。
图片上网一搜，做法不难啊，照猫画虎，也能八九不离十。于是，我就做过白灼紫菜苔、白灼油菜苔，还有白灼菜心——也不知道这是什么菜的菜心，反正我一个做法，横扫天下所有的菜心。关键是哪一样随随便便一做都好吃，哪一样都从来没让我失望过。
观赏着油菜花，我暗自遗憾：老了老了，吃不成白灼油菜苔了。
待我蹲下来细看时，不由得惊喜起来。最高那层油菜杆儿开出了花，自然是老得不能吃了，可是，第二梯队、第三梯队甚至第四梯队都还正青春年少呢，开花对它们来说，还是憧憬中的事儿呢。
这些还没有开花的杆儿，肥嫩肥嫩的，又大又厚的叶子，又粗又嫩的杆儿，生机勃勃，朝气蓬勃，比自由市场买的更鲜嫩。
因为是熟人家的，我就毫不顾忌地折了起来。很快，手里就攥了一大把。
我边折边遗憾，这么好吃的油菜苔，大家怎么就不吃呢？如果能充分利用，才算没有暴殄天物吧。比如我，折下一截油菜苔，就会有更多的油菜苔从旁边发出来，生生不息，才能物尽其用啊。
我继续折，心里想多折点，回去可以吃好几顿。
正弯着腰折得起劲，我突然听到有人在身后说话：这人为啥折人家的油菜呢？
我站起身，发现是村里的两个媳妇从旁边经过。我赶紧打招呼，她们也认出了我，好奇地问我折这菜杆有啥用。我热情洋溢地介绍起白灼油菜苔有多么好吃……
不等我说完，一个媳妇插话道：城里这东西是不是非常贵？
不等我回答，她就同情地继续说道：那你多折点，带回去吃。这边如果不够，待会儿去我家门前折去。
我终于感到有点尴尬了。
可再一想，管它，回家享受好吃的白灼油菜苔才是正经事，至于误会，跟吃比起来，根本不用放在心上。
接下来的几天，我家的饭桌上会顿顿出现一盘白灼油菜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