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老板秤不够

周末一大早，我拉着小车去早市买菜。
买了几十年的菜，其实买来买去也就那几样，单调得不像话。
对我来说，有些菜做起来太麻烦，像炸茄盒之类；有些菜做起来让我左右为难，比如干煸豆角之类，要先过油锅再烧才行，可剩下来的油怎么办？倒掉可惜，留着再用又觉得不健康；有些菜压根不认识，自然也就不知道怎么做；有些菜收拾起来不容易，比如青笋。这个可能会让人觉得奇怪，青笋有什么难收拾的？削掉皮切片跟肉或者跟鸡蛋炒，毫无难度。可我做不到恰如其分地削笋皮啊：削薄了，有些地方的硬皮还有残留，炒好了咬不动，太煞风景了；削厚了，一根粗大的笋在我手里差不多成筷子了。这个度我一直把握不好，只好不吃了。当然，偶尔也有老板削好笋皮再卖，我若是遇到了，就赶紧买上两根。

排除上边这些情况，可不就没有多大的选择余地了。
我还是买了老几样。反正周末，不急，我就慢悠悠地转着，没准会有意外的收获。
一个摊位前边围着十来个人，正在抢肉。我瞥见肉架子上挂着三只整羊，想着最近二师兄行情看涨，那还不如买些羊肉解解馋呢。再说了，已经立冬了，正是吃羊肉的时候。再再说了，围着的不是大妈就是大叔，说明价格不贵。而且，每年冬天炖羊肉那是我的拿手美食啊，炖好的羊肉捞出来切块，蘸放了盐的洋葱末吃；锅里的羊汤再和萝卜豆腐炖，放点粉丝香菜，就着烧饼，连吃带喝，主食和菜都有了，味道也不赖。最最关键的是，这道菜做起来非常简单，毫无压力。
那还等什么呢？挤上去也买啊。
这个我有经验，先从侧面挤进去，再慢慢向中心部位挪动，比直接从中间挤效果好多了。若是你从中间往里挤，等中间的人买完，一转身，你就很有可能被挤出来了；若是站在侧面，他往外一动，你顺势就能往中间移动了。我虽是站在侧面，可总算看见老板面前的砧板了，一只可怜的羊已经被大卸八块，正被挤在正中间的大妈大叔争抢。
想来也是惭愧，我自己早就是大妈级别了，可在买菜这件人生大事面前，至今还不能给年轻人当好榜样；更惭愧的是，我自己还得像个初入世的小青年一般，跟在大妈大叔后边买菜。
这一观察，我觉得更值了：买三斤以上，老板还给送一包用纱布包好的炖肉调料，省得自己配了，更省事了。
姨，你这块不到三斤，也送你一包调料。
老板边说，边往袋子里装了一包调料，递给那个被他称作姨的大妈。还别说，叫姨就是比叫大妈更亲些。
这个老板会做生意，还不抠门，挺厚道的嘛。
再有两个人，我就挤到砧板最中间了，也就是说，我马上就可以买到了。
这时，有人拍我的胳膊，我一扭头，身后一个大妈问我：多钱一斤呐？
我一愣，回道：不知道。
我觉得这个丝毫不重要啊，前边的人绝对已经讲好价了，老板给别人怎么卖，给我也会怎么卖，他不可能卖到我了再调一下秤的，所以我也就没必要问价钱了吧。
那个大妈看了一眼老板，悄悄附在我耳边说道：这个老板经常在我们小区卖肉，他的秤一直不够，你买好了要去复称台称称，别让他给骗了。
什么？还得去复秤？那多麻烦！可是，心甘情愿地上当受骗，我又不是傻子，岂能甘心？若是不知道倒也罢了，可是现在我知道了啊，那怎么办？
大妈说完，冲着里边正忙碌的老板撇撇嘴，转身拉着小车走了！那就是说，再便宜的价钱，在这个缺斤少两的老板面前，对大妈都毫无吸引力。
我犹豫了片刻，从不断涌上来的人堆里挤了出来。
算了，我也不买了，我相信大妈的选择，我换一个地方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