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物趣谈｜地菍果

大家都挤在后院，站的站，坐的坐，摇蒲扇的摇蒲扇，打赤膊的打赤膊……天太热了，只好在后院乘凉。
爸爸又在讲乾隆皇帝下江南，一个土地变成三个大将，保护皇帝……我听了很多遍了，就贴着阳沟玩，一会儿找螳螂，一会儿挖蚯蚓，很快手上就沾满了泥。
瞎眼崽，妈妈说，快点去井沿边洗洗手去，连土地都嫌你。
为什么连土地公公都嫌我？难道我手上的泥巴比土地公公还要多？好吧，就去井边洗手。水凉丝丝的，洗好手，检查一下，嗯，黄泥巴都不见了，就捧井水喝，凉凉的，甜甜的，直透到脚趾头……哎呀！原来是我赤脚站在流出来的井水里了。
顺着井沿四边看，有野花麦（鱼腥草），有绿苔，有犁头草……哇！有地茄（地菍果）！黑紫黑紫的！太好了！赶紧摘地茄吃！摘一颗洗一颗吃一颗，甜甜的……
姐姐看见了，也来摘！
姐姐和我一样，蹲下来，像捡宝贝一样趴在地上，摘一颗洗一颗吃一颗……很快，姐姐的嘴就变色了，紫嘟嘟的，脸上还有一些红红的印。
姐姐发现我不摘地茄，盯着她看，一下子就明白，看什么看？你自己的嘴巴早就紫了，脸上像菩萨一样，五颜六色！
你脸上像菩萨一样！我说。
你只野食鬼！姐姐说。
你也是野食鬼！我说。
一边拌着嘴，一边继续摘地茄，只是不着急吃了，刚才已经吃了不少了。地茄真奇怪，看上去确实像小小的茄子，可是有肉肉的刺，吃起来有点沙沙的，像吃西瓜……为什么叫地茄呢？心里想着，就说出了声，姐姐，为什么叫它地茄？
不知道。
问还在后院乘凉的妈妈。
不知道。
问爸爸。爸爸还在讲乾隆皇帝下江南，好吧，让皇帝下江南去吧。也不知道江南在哪里？我反正是江西人……
手上拿不了那么多地茄了，就塞进裤兜里。手里捧了一些洗干净的，去给妈妈吃。姐姐也洗了一捧，去给大家吃。妈妈伸手了，吃了几颗，嗯，蛮好吃！我开心地笑了！
嫂子也伸手了，这个还好吃吗？哎呀，是好吃呀！
爸爸的乾隆皇帝下江南还没有讲完，妈妈塞了两颗到他嘴里，他一边嚼着，一边说，乾隆是真命天子，当地的土匪拿他没办法……
到底是土地还是土匪？不管了，听不懂，我玩了一会儿妈妈的大蒲扇，又去阳沟里挖蚯蚓，挖出来随手丢给麻鸡。不知道麻鸡什么时候跟过来的，不管它，继续挖，麻鸡咯咯咯叫着，红红的鸡冠晃来晃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妈妈走了，姐姐也走了，大家都走了，连爸爸都不在讲乾隆皇帝下江南了……他们干什么去了？看看头顶的棕树，棕树上没什么太阳了，哎呀！快要吃晚饭了吧？
我也得赶紧去吃饭吧？要不然姐姐会说，烂畚箕，吃饭都要请！洗好手去厨房，妈妈正在切菜，姐姐正在烧火。
妈妈看了我一眼，肚子饿了？
没有。
你的裤兜怎么紫红紫红的？
啊？
瞎眼崽，地茄在裤兜里忘了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