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岩谈自己的名字

明清人集子里一般都有一两篇文字，或介绍自己名字因由，或谈论朋友名字的含义。此等文字，虽属无聊，但于研究人物生平不无价值，因此碰到了都会扫两眼，当然，终属无聊文字。我现在也要作一篇这样无聊的文字，起因是我误解了“岩”字。

我出生的时候，家里起的名字很有时代特色，是王小军。还要补一句的是，按照家谱，中间应该用“晓”字，但家里上户口，写成了“小”。（户口本上一共写错了两个信息，一是名字中间的字，一是生日，都是关键信息，一直沿袭错误。）据说，我小时候多病，后来有算命先生改了名字改好的，所以“岩”字出于算命先生之笔。我们村里本来没有人用“岩”作名字，自我以后，才多起来了。就我们村而言，我也是开了“岩”字先声。改名字时是八十年代初，据我记忆，那时候就在户口本上把军字勾了两笔，将“岩”写在后面。
上小学后我才会写名字，但最初不写成“王小岩”。刚上学时，表姐教我写成“王小严”，我就写成“王小严”。写了一段时间，她又教我写成“王晓岩”。这个名字我一直用到初中毕业前。初中三年级，为了中考报考方便，学校组织我们办身份证。办身份证要按照户口上的名字填信息，回家翻箱倒柜找出户口本，发现是“王小岩”。当时也没有多想，直接填完了事。
读高中后我特别想改名字。理由很简单，觉得“小”字不好，觉得自己的名字不够大气。特别复读那年，毫无理由地认为是名字导致自己运气不好。那时候赶上户籍信息电子化，据说不让随便改名字。只好作罢。上大学以后，就不复作改名字之想，因为自己可以发明很多笔名啊，后来又有了网名，笔名作罢网名继，总算满足了自己名字上的很多想法。
“王小岩”三个字也有一些意想不到的遭遇。比如，粤语里“王”“黄”的音很相似，在学生之口，我差不多成了“黄小岩”。还有一个学生给我寄“实习证明”，快递写成“王小研”。又是从邮局寄来的，邮局不许我取，折腾了好几次，让我很是生气。当然，更多的时候，大家习惯似的写“小”为“晓”，如果不是什么要紧的，我觉得无所谓，原本就应该是“晓”嘛。久了，我便想刻一个印章，上面四个字“似黄晓研”。
说来，自己的名字总是不满意，我自己译成“小石头”。石头嘛，顽钝不开，自己不聪明，也是这名字的祸。为此，我给王瓒起名字费了好大劲。“瓒”字，五分之二石头，五分之三玉。我的本意就是希望他能比我这块石头强点。
偶然翻了《说文解字》，发现过去四十来年，自己一直不知道“岩”字本义，把它理解为石头，至少是从小学开始的，“岩”的本义不是石头，真是惊呆了自己，只能怪自己学习不好。“岩”的本义是“岸”。这可真的太戏剧化了，“晓岩”原是“晓岸”之意，那是清晨之光照在水边高地上，景致想想还是很美的。改成“小岸”之后，也并非无依无靠地在水中飘荡，总是能有一个归宿罢。以后定刻一个印“王之小岸”。
（写完之后，想起某生名字一个单字“岸”，现在却与我名字意思差不多了。补记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