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居散记 | 爸爸的温存

儿时的记忆中，爸爸留给我的温存，印象深刻的大概只有一两次。先从一张照片说起吧！那时的我几岁了呢？8岁吗？还是9岁？那时候，爸爸还留着长发， 在脑壳后面扎着一个马尾。爸爸带着我去照相馆拍照，我有些不好意思，爸爸反而显得很大方。我会不好意思，是因为自己的头发——就在拍照之前一个月左右，我被剃了光头，身为一个女孩子，没有了长长的头发，心里多少会感到别扭。

会被剃光头，也是出于无奈。开学之前的暑假，我们家是租房住在村中心的一户人家，这样，爸爸出门做工就近了，我和姐姐去上学也近了许多。我记得，那家是木房子，后院里有两株开着淡紫色花朵的木槿树。一天夜晚，我从睡梦中爬起来，口渴了，想喝水。因为个子矮，够不着桌子上的茶壶，我便把小板凳搬过来，踩在板凳上，伸手想要去够茶壶。高度是可以了，却不小心碰到了桌旁的火炉，火炉上正烧着一锅热水。我从板凳上滑下来，热水泼到了我的身上，我的头皮被烫伤了。尽管我不愿剪头发，妈妈却趁着我在夜晚熟睡时，悄悄地剪掉了我的长发。或许，爸爸妈妈是因为心疼我，为了弥补发生的意外烫伤事件，才想到在头发长出一些后，带我去照相馆照相。照片中，我穿着一件宽肩带的连衣裙，白色的上衣点缀着许多黄色的小花，粉色的百褶裙上点缀着许多白色的小花，下半身是白色的长丝袜，脚上穿的是粉色的凉鞋，凉鞋上停着一只花蝴蝶。
这件裙子是妈妈做的吗？好像是吧。小时候的我比现在大胆多了。爸爸呢？爸爸穿着白色的衬衫，米色的西装裤，黑皮鞋，年轻的爸爸倒是挺讲究。胡子和眉毛都是很有生气的，那齐肩的长发被梳到了脖子后面。爸爸坐在凳子上，我斜着身子靠在爸爸身上。爸爸把他的手轻轻地搭在我的手上，不断地让我看着镜头笑。我却抿着嘴唇，不知如何才笑得出来。看着这张照片，我知道爸爸是有温暖的。有一段时间，爸爸长期在外地做工，要好几个月才回家一趟，甚至半年回来一次。有一次，爸爸买了一包葡萄干带回来，放在家里的碗柜上。我常常会悄悄地打开碗柜，拿一点葡萄干吃，甜甜的。我想起爸爸，爸爸对我，也是甜甜的。一包葡萄干，有很多很多粒，每次都吃一点，却好像怎么也吃不完。快要吃完了，我盼着：爸爸，也快要回家了吧！